这个时代,名字大多就是这般,朴实无华,有一些取贱名儿,好养活的意思。
锁上门,方锐领着江嫂嫂三人过来。
来到院门前,突然听到,左手边的院子,传来哭泣、哀求的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
“赵婶?!”
方锐目光一闪,心中有了些猜测:“江嫂嫂,你先进去,我去那边看看。”
“小方你和赵婶儿认识?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有事也能说上句话。”江嫂嫂道。
“也行。”
方锐和江嫂嫂三人来到旁边院子,进门。
就见到:
头发斑白的赵婶身形佝偻,跪在地上,拉着严松的胳膊哀求道:“差爷啊,我家真没钱了,能不能缓缓?欠着,我签字画押”
旁边,是两个女娃,一个八九岁,一个十二三岁,面黄肌瘦,看着怯怯的,手拉着手瑟缩在一起,如同两只鹌鹑。
“没钱?这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嘛?可以拿人抵”
“严兄弟,”
方锐轻叹一声,开口道:“我和赵婶儿认识多少钱,我替她们出了吧!”
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对三娘子这家熟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出手,拉一把的。
那跟班正要说话。
严松拉了对方一下,脸上赔出笑脸,抢先一步开口道:“哎,方爷,瞧您这说的?我哪能收您的钱?”
“这事就算了。来,赵婶儿,您快起来,”
他蹲下身子,双手将赵婶搀扶起来,还和善地给对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嗨,您和方爷有交情,怎么不早说?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这番变脸功夫,当真是厉害!
峰回路转,事情就这般轻易解决了,赵婶儿整个人都懵住了。
就是旁边的江嫂嫂,都看得脸皮抽抽不过,在心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爽快。
“行了,我也不能让你难做,这些钱拿去喝茶。”方锐取出一把大钱,塞了过去。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不想为这点小事,欠下人情。
“嗨,您真是讲究,谢过方爷赏那,您忙,我就先走了?”
严松说着,领着跟班,略过方锐住的那处院子,问也不问,径直去往了下一处人家。
“赵婶儿,过去了,没事了”江嫂嫂拉着赵婶儿的手,安慰道。
“过、过去了?!”
赵婶儿直到此刻还有些晕晕乎乎,不过,至少回过神了,连忙拉着两个女儿,过来给方锐磕头:“快!快来谢过恩人!”
一番感激,自不必提。
闲话两句,方锐辞别赵婶儿,领着江嫂嫂三人出来,回自家院子时,右手边的院子,也是响起喝骂声、啜泣声仔细分辨,还能听出严松的声音。
“那边,是孙老汉家他家也是苦命,大儿子征兵,在第一波剿贼官军中,生死不明如今,这二儿子,恐怕也要被拉壮丁”
江嫂嫂叹息。
“都是可怜人”
方锐感叹了声,却也只是感叹了声,旋即,便领着江嫂嫂三人进屋,反叉上门。
没去看热闹他不是那种围观砍头,还能叫好,蘸着吃人血馒头的人。
也没多管闲事孙老汉家和他非亲非故,没有半点交情。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圣母,这世道的可怜人多了,庇护住家人有交情的亲邻朋友,能帮的也帮上一把其他陌生人,却是管不过来的
领着江嫂嫂三人,刚进院门。
方薛氏、三娘子就迎出来了:“锐哥儿,你回来了?”
之前,她们也听到隔壁赵婶家的动静,可方锐不在,也不敢贸然过去,生怕没帮上忙,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方锐说了一嘴赵婶儿家的事,又介绍了江嫂嫂三人给她们认识。
三人说着话,很快,就聊成一片。
女人之间,特别是:在彼此有心结交的情况下,建立关系总是很快的。
牛墩、小豆芽,则是被领去了里屋,和方灵、囡囡一起玩。
本来,牛墩大一些,领着妹妹过来,是有挑战方灵孩子王位置的想法,可方灵、囡囡这俩小丫头,将方锐给她们讲过的故事,添油加醋地给兄妹俩一讲,直将两个没见识的小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大的太阳下。
金色的阳光铺陈整个院子,打下一圈圈闪烁的光影,在草木间跳跃。
后院屋子里,方薛氏、三娘子、江嫂嫂三人做着针线活,闲话着里屋,方灵、囡囡、牛墩、小豆芽,几个小孩子们在玩耍。
方锐坐在前院堂屋,一边守着门,一边翻阅着医书,时而,听到外面有声音靠近,抬头竖耳倾听,确定声音远去后又低下头。
安静闲适,岁月静好。
外面。
太平贼围城的消息很快扩散开来,城中乱象加剧,太平贼细作四处生乱,引发恐慌,地痞流氓也跟着生事。
青天白日下,无数的罪恶在滋生。
哭声、叫骂声、破门打砸抢的声音有的,甚至听着,就在不远处
还有:城门方向,不时响起的隐约喊杀声
交织成一团。
这般的声音,传入方锐所在的这处院子,却并没有引起恐慌,反而渐渐被众人习惯,似乎沦为了一种背景乐。
原因?
小孩子们或许是因为天真无知
方薛氏、三娘子,皆是因为:方锐在前院守着他一贯沉稳,说到做到,这种印象带给了两人极大的安全感。
而江嫂嫂,则纯粹是被这种宽松轻快的气氛感染。
半上午时。
这处院子,有两个毛贼试图闯门,方锐直接出去,打断了来人手脚,扔在门外路上直哼哼。
这般震慑之下,再没地痞流氓敢来这一片捋虎须,就连赵婶儿等附近几户人家,都沾了光,因此安全下来。
一上午时间匆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