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奉天殿上,久不上朝的延安候-唐胜宗等七位开国功臣“火气全开”,与科举势力斗了个不可开交,结果皆与君前失仪为名被“各打五十大板”。
唐胜宗这些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罢不罢官,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只要爵在,他们就还是大明朝勋贵,依然是这应天府里的爷。
可那些儒臣却倒了霉,没有职衔,就没有了俸禄,他们可没有勋贵那样的万贯家财。罢官夺职,什么时候能复出,可就是没边儿的事了。
更倒霉的是申国公-邓镇,羽林卫指挥佥事-邓哻,秦王都当殿认罪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对虞王发难?而且,得罪了东宫,得罪了太子,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当然,为了显示天子的公允,皇帝还下旨褫夺了虞王的通政使之职,勒令其躬身自省。
听到这道旨意后,趴在榻上的朱雄英却笑了,皇帝他老人家还真是高瞻远瞩啊!朱雄英倒是想出去,他出的去吗?没个把月,他榻都下不了。
而那通政使之职,他是一天都没干过,老爷子赏他的时候,就是留了个后手,用这个官位,来堵这悠悠之口。
老爷子英明啊!他算准了朱雄英,更算准了朱樉及臣工们。且处处先为着手,天下尽为棋子,如臂使指,如指捏物,节节相扣,令行禁止啊!
陛下的天子心机,不服不行!朱雄英这当孙子的,被卖了,也得跟着数钱。当然,朱雄英并不气馁,满朝文武包括他爹朱标,还不都被他老人家涮着玩,多他一个又怎么了。
可最让朱雄英生气的是朱标送给他的长史-刘璟,每天都捧着《十七史》,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一讲就是一天。午膳之时,也毫无人臣之范,跟吃冤家般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且不说这东西,朱雄英喜不喜欢,单说他是李善长的弟子,要是连《十七史》都没读过,岂不是弱了老师当代萧何的名头。
他明白朱标的意思是,让他修身养性,磨一磨他身上的戾气。可也犯不着弄这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来吧,闹死个人。
尤其是今儿,他胃口不好,就喝了一碗小米粥,剩下的菜都被刘璟祭了五脏庙,撑着这家伙摸着肚子,来回在殿中踱步。
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弄得朱雄英心头的火,一窜一窜的,都快压不住了!
“你能消停坐一会儿不?”
见虞王不耐烦了,刘璟微微一笑,躬身回道:“既然殿下烦了,那不如除了臣长史之职,臣愿意回青田去耕读。”
辞官?辞官你跑到老子的武德殿干嘛,自己去吏部递本章不就完了!
“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朱雄英挑着眉头坐了起来。
他爹刘伯温活着的时候,就整日把辞官挂在嘴边。最后患了重病,皇帝特遣人员的护送下,自京师动身返乡,病逝于乡中。
刘璟如今不过三十多岁,且不说不到致仕的年纪。就算他觉得伴君如伴虎,当官太危险,那也是跟皇帝和太子,犯得着在他面前弄这出么?
“殿下明鉴,臣天生刀眼,额生横纹,还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家父说臣必死于牢狱。”
洪武八年,他爹刘伯温撒手人寰,洪武十年,他的长兄刘琏与胡惟庸的党人起冲突,被胁迫堕井而死。如今的刘家,便只剩下他和侄子-刘廌二人。
皇帝虽刚愎雄猜,做臣子的福祸难料,但只要本分做人,坦荡为官,倒也不必担心禄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