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朱雄英养气的功夫不足,实在是他这个二叔,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与过去严毅英武的形象,天然之别,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就没干过人事。
就他干的那些事,随便砸大街上抓个人,都能如数家珍一般,根本就不用深入调查。秦藩之内,受朱樉之害的百姓,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洪武十三年,朱樉命令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陷入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三百多余人来王府求饶,他却命侍卫队百姓大打出手,当场杀死老人一名,捉拿了近百人。
洪武十五年,秦藩内,有羌族因拒服秦王府的扩建劳役,被捕下狱者高达千人之多。
洪武十六年,为了扩充秦王府的奴仆数量,朱樉在藩地良家中,掳走幼童、幼女各一百五十名。还将男童全部阉割,很多孩子都恢复不好,下体糜烂而死。
而且,朱樉宠爱次妃邓氏,而将正妃王氏软禁于别处,每天只是用差劲的器皿装一些不新鲜的食物水果去给她食用。
此番邓霖之死,便是因为朱樉在王府大兴土木,役使军民在宫中建起亭台池塘取乐,与次妃邓氏在其中折磨宫人取乐。
他们将人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竹签穿身,等等不可枚举。十日前,不堪受辱者,逃入王府。
朱樉害怕这些人到了应天之后,会泄露自己在封国胡作非为的事实,竟然将派三位妻弟对他们灭口。横死街市者,不知凡几。
邓家的幼子-邓霖,捕杀秦府逃奴,被逃奴一口咬下了那话,流血不止,伤重而亡。街上的差役、兵丁,正是受邓铎、邓铨节制,搜捕余党,务要斩尽杀绝,为他们的兄弟报仇。
“逆王,妖妇!心肠歹毒如此,视我大明子民如刍狗,怎么配提领一藩!”
“杨宪那样的酷吏,跟这对夫妇比起来,简直就是活菩萨了。”
“自陛下诛杀朱亮祖起,我大明朝就已容不下不法的权贵!”
“他们在骂秦王无道时,已经捎上我朱家的祖宗十八代了!”
见朱雄英要动真火,铁铉走了出来,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客观分析了现在的形势。
秦王就藩时,皇帝命其效仿李孝恭平江南故事,将辖地的兵权,全权交给颍国公傅友德,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宁正节制。
眼下,秦藩奉旨调一部军卫入晋,助晋王巩固太原一线的防线。傅友德、宁正也率关中主力入滇,与西平侯沐英共压云南。
现在,负责西安城防的将领,是鹰扬卫指挥使-宁忠。连他爹都管不了秦王,他就更不够格了。只要不闹出民变来,他也乐得装聋作哑,权当看不见秦王府的三护卫。
此刻的西安城,还真是秦王的天下,手中握有一万六的三护卫,加上一众附以尾翼的官员,上下浑然一体,自然百无禁忌,肆意胡为了。
朱雄英要想靠着手里这点护卫,就拿下秦王治罪,无异于痴人说梦。
“鼎石,什么意思!”
迎着虞王灼灼的目光,铁铉不卑不亢的回道:“臣想知道殿下有多大的决心,殿下能承受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