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在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头一次感到这个诡异的气氛。
似乎整个曹家人都盼着早点死。
吃瓜是人类的天性,牢头索性从怀里取出几粒花生,倚着铁栅栏一边吃一边看。
曹无趣身为读书人,自然看不得父亲当着外人的面暴露家事。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还没开口,手就被曹怀银握住。
“无趣啊,说起来爹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记得当初你说家里遭了贼,放在房间里的银子不见了,当时为父跟你说,那是府衙通缉的盗匪干的,实际上那钱是为父拿的。”
曹怀银有些汗颜,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觉得难为情,不过一家人都命不久矣了,不坦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看着帅的和自己不怎么像的儿子,一双大手拍在曹无趣的肩膀上,“你别怪为父,当时我藏的私房钱被你娘发现,我也是没办法。”
曹芸溪纤纤玉指掩着脸颊,没眼看自己的父亲。
实在是太丢人了。
曹怀银察觉到女儿的反应,放开儿子的手,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
“闺女啊,为父这辈子最疼你,不过确实办错了一件事,当初与你相识的张公子,是我找人打断了他的腿,现在想想他当时要是娶了你,今日你也不会遭此横祸。”
曹芸溪表情瞬间呆滞。
曹怀银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不过那张公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勾栏常客了。”
“你大爷可以作证。”
突然被点到的曹怀金极其无奈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你们一家可以出来了!”牢头怀中花生见底,将铁栅栏门开的更大些,对着牢房里的人喊道。
“等一下!”
噗通一声,曹怀银面朝南边,跪倒在地。
“父亲,儿怀银不孝,未能给父亲养老送终,如今我们一家遭此横祸,实乃苍天无眼,儿今日先走一步,就算下地狱黄泉,我们一家人也要整整齐齐。”
“回想往昔,孩儿也经常气您,当初您盘了三十年的文玩核桃就是被孩儿酒后砸了吃了,大哥也有份。”
曹怀金长叹一口气,没有理会自家二弟,直接走向门口的牢头。
“走吧!”
此刻曹怀金心里比其他人好受一点,毕竟自家儿子没有被抓来,虽然以后生活会很凄苦,但好歹比命没了强。
“你们一家人一会在文书上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开了。”说完牢头就往外走去。
一家人懵逼的站在原地。
只有曹怀银嘤嘤嘤的声音太大,没听清牢头说什么,最后还是陈给了他一巴掌才把他扇醒。
曹怀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赶紧追上牢头。
“你说可以离开。”曹怀金语满脑子里都是问号:“你的意思是可以离开牢房,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上头刚下的命令,要放了你们一家,快走吧别耽误我吃午饭。”牢头没好气的说。
一家人懵逼的跟在牢头身后。
“大伯,会不会是父亲朝堂上的关系?”身为读书人的曹无趣立刻分析了起来,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解释最靠谱。
“不知道。”曹怀金摇了摇头,“或许是吧,除了这个解释也没别的了。”
不过他们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帮父亲。
到了签字画押处,曹怀金在纸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顿时觉得自己被自由的阳光填满了,都快溢出来的那种。
活着真是太好了。
曹家一家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除了曹怀银。
此刻的曹二叔,头顶冷汗直冒,脸色惨白,走在众人后面生怕被发现,连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众人暂时没发现曹怀银的不对劲。
曹怀金恭敬的问眼前的官吏:“请问这位大人,我等为何又恢复了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