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不得不终止这场观察了，他有些恐惧。

因为他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开始的时候他会为那些百姓担心，会厌恶城里的懒汉，甚至他还亲自乔装进入城里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后面他越来越来向一个观测者，城里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有一丝波澜，他静静看着人们从出生到死亡。

就像看着一群蚂蚁。

他觉得自己跟那些东西就是两个物种，自己是仙，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仙人。

他不想变成那样，人性在离他远去。

这场大梦他有些倦了，或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给孙白这一切完美的条件。

他都装不好一个逼，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没逼可装之时跃跃欲试，在该装大逼之时又索然无味。

或许他连自己要装一个什么样的逼都不知道。

他确实感到倦了，他飞向了十万雪山，那个他成仙的地方。

熟悉的大雪，熟悉的洞府，还有更为熟悉的师弟。

师弟好像早有预料，正在山巅等着自己。

雪山之巅很冷，风也很大。

静元面色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睁眼那一刻。”孙白眺望远处，他能看到盛京里的繁荣，能看到青山深处练剑的少年，还能看到那个已经成家美满的姑娘，他有些不舍，他心里是喜欢这个世界的，但这是假的，他比谁都清楚。

“哦？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在我创造的幻境里几乎所有人最终都会发现是假的，但刚开始就发现的你还是第一个，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孙白说道：“我能活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自然是假的，你不是人类自然不了解人类，对于那些立于顶端的修士来说，他们是否能成仙根本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仙才重要。”

“境界低微的修士会为我摇旗呐喊，因为我让他们见识到了仙境的风采，但对于这群元婴圆满的修士来说他们恨不得生吃我的血肉，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闸刀，在顶峰吹了数万年风之后，如今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比自己更高呢？”

静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要不要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会看透这个虚假的世界，但是离开的人却寥寥无几，只要你留下，你可以继续当你的九阳仙人，你可以在这里活亿万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随后他又补充道:“代价仅仅是在你活到发腻后，我吃掉你的全部，很划算的买卖，来考虑一下吧。”

孙白淡然地说道：“校长，放我出去吧，你知道你关不住我的，任何幻境在被看破之后都是脆弱不堪的。”

静元或者说校长还没有放弃，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此时真的很饿：

“你说的对，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我想真实的活着，你这样的诡异是无法理解人类的。”

随着孙白话音落下，空间开始模糊。

他从现实里醒来，真是好长一个大梦...

校长就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不再是静元的样子，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微笑着说道：“孙白老师，恭喜你活了下来，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是能理解人类的哦，因为我就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