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一根节旌,骑着一匹马混在文官队伍中的赵竑,目光在厚实城墙上贴着的七巨头的通缉画像逡巡片刻,再望向高大城垛上站立着的一个个衣甲鲜明,持锐而立的士兵,心里暗暗紧张。
到了这种场合,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因为这是朝廷武力的象征,不仅是抵抗一切外来入侵之敌的坚强堡垒,也是镇压国内一切反叛者的暴力工具。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头戴硬翅帽,身穿圆领服的文官带着一簇将士和官员走出城门口,朝使团方向走来。
张天纲连忙下车,主动迎上前去和那位文官寒暄。
那文官自是态度倨傲,不冷不热的。
郭轩则让从官恭恭敬敬的献上正副通关文书,以及节牒等一切通关必须的证明。
审查过后,一名披甲执锐的军官带着人对照着副本,逐一清点人数和物品;另有七名士兵则各拿一副七巨头的画像,逐一审视使团成员。
刚刚经历了持续七年的宋金之战,边防军的警惕性确实是非常高的。
当审视到自己的时候,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赵竑手心微微发汗;好在边防军的主要职责是保卫边关安全,对于缉捕赵竑等人的积极性远没有之前的官府那么积极;七名士兵拿着画像略略审视完队伍,便回到那名文官身边。
“汇报李知府,人数和物品均已清点完毕,准确无误!”
“汇报李知府,也未发现赵竑等叛逆!”
“好,那就放他们过去吧!”那文官命令道。
张天纲冲他拱了拱手,带着郭轩等人快步而回,上了马车;眼尖心细的赵竑发现他表面镇定,其实内心也是很紧张的,因为张天纲第一脚是踏空了上车的踏板,第二脚也踏空了,直到第三脚才踏上去,
使团队伍顺利的通过了庐州城。
郭轩不敢有丝毫松懈,带领队伍加快速度继续北上。
接下来的八天时间里,队伍按相同的程序通过一些城关,在通过寿州,渡过淮河后,赵竑等人终于非常幸运,奇迹般的出了宋境,进入金国领地下蔡县。
你妈的,老子终于赌赢了!
赌赢了!
赵竑激动的挥拳大吼几声,扔了节旌,翻身下马,张着双臂越过队伍朝远处的旷野狂奔而去。
心中那种重获自由的感觉,令他欣喜若狂。
王元春,潘阳等人也纷纷扔了手里器具,脱离了队伍,跟在他身后狂奔;众人停歇下来后,个个激动得无法自禁,不少人还流下了热泪;从逃离太湖算起,众人已经历经了一个多月战战兢兢,备受煎熬的逃亡生涯,如今终于脱离险境,怎能不令人喜极而泣呢。
张天纲和郭轩等人也是如释重负,相视而笑。
使劲的激动兴奋完了,赵竑虚脱似的坐在地上,用一种特别的情怀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此地的风貌与江南之地已大不同,但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令他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靖康之难已经过去近百年了,自己算是第一个再次踏入前宋故土的赵氏子孙了!
从这一点上讲,意义非凡。
他抬头仰望湛蓝如洗的天空中那一朵朵如棉絮般漂浮着的白云,目光透过云朵间那深邃无垠的苍穹深处,劫后余生的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自负感。
我赵竑,一定能在即将到来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闯出一番了不起的功业,在历史的天空中犁出一道属于自己的深深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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