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外是一处稀疏的树林,此时正是月明星稀,借着皎洁的月光,孙淮漫无目的的走着,苏定肩膀上挎着个小包袱,手执一杆长枪跟在后面。
如今孙淮心中充满迷茫,自己本该在两千年后安稳生活,虽无父母,但胜在安稳,自己也并非懒惰之人。
等再长几岁,许会娶个寻常但贤惠的妻子,再诞下懂事可爱的儿女,然后尽自己一切努力,把能给到的一切都予了他们。
晚年时,有妻子陪在身边,更有子孙绕在膝前,最后在某个温暖的傍晚,安详的去往另一个世界。
可如今……
“唉……”
正走着,旁边水坑中倒映的明月吸引了孙淮的注意。
往水坑中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中,除了一头长发束在头顶,分明与两千年后的自己一般模样。
孙淮只觉心口被猛击一下,颇为失神,呢喃道:“真就这般像,便连名字也是一般无二。莫非,这便是宿命吗?若真是如此,另一个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苏定见他失神,忙道:“淮哥儿不必伤怀,有我在时,必定护你周全,待他日有了机会,必要回去宰了那狗官,为老爷报了冤仇。”
“我困了,苏大哥,回去吧。”
方才那一瞬,孙淮犹如醍醐灌顶般念头通达,即到此处,多愁善感也无用处,倒不如想想,该如何生存下去,若有机会,必是要回去报仇的。
两人回到破庙之中,苏定见篝火火势有些减弱,便拿了早就拾好的柴火放上去。
孙淮望着升腾的火焰微微发怔,这一夜,他想了许多,不知何时,等苏定再看他时,孙淮已是靠在墙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孙淮入目便是清晨温和的阳光,篝火上面架着一个边沿处带着缺口的陶罐,苏定蹲在旁边拿着筷子搅拌着。
一见孙淮醒转,苏定连忙招呼道:“淮哥儿,你醒了。快来,正到吃早食的时候。”
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再看脸上带笑,但却满脸疲惫的苏定,孙淮暗下决心。
不论如何,他时自己不可亏待了这位朴忠的汉子。
经苏定这么一说,孙淮倒真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看孙淮过来,苏定从小包袱里取出两个碗来,把来树枝掐住陶罐,先给自己倒了一碗米汤,而后把剩余的米汤和为数不多的米都倒进孙淮碗中。
“苏大哥这是干甚?”看着苏定碗中几乎不见一粒米的清汤,孙淮忙道:“这米本就不多,怎好都叫我吃了?”
苏定闻言也不搭话,只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孙淮后才道:“只怪某无甚能耐,弄不来银子,倒叫淮哥儿受这般苦。”
打开油纸包,里面竟是个烧饼,孙淮只觉得苏定这份情谊之重,比之天下五岳犹有过之。
“苏大哥,你我一人一半。”孙淮将烧饼掰开。
苏定一摆手,只笑道:“淮哥儿且吃,方才你睡时,我已吃过了,正好吃些米汤化化。”
“这话却叫人不大信服,你若不吃,我便饿死,也不碰一粒饼渣。”孙淮将烧饼放到一旁,板起脸道。
见孙淮这幅模样,被拆穿了的苏定只好服软,他把那烧饼拿在手里,边掰边道:“不想却被淮哥儿看出来了,既如此,某也不逞强了,这烧饼,你我二人分了吃。只是淮哥儿你方才去了病,不可不吃。”
话未说完,苏定便将半个烧饼塞进孙淮手中。
孙淮抬眼看去,苏定手里那半个烧饼,直比自己手里的小了一半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