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雕塑般的美男子面孔,如今满脸横肉和胡茬;那希腊式的高挺鼻子,如今变成了酒糟鼻;那介于浪荡子和摇滚青年之间的细长卷发,如今只留下一片地中海;那介乎妖冶和纯真之间的性感眼神,如今让人看一眼就会起鸡皮疙瘩。
路明非不禁感叹岁月蹉跎、光阴似箭。
“传闻说你和零小姐是那种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吧?”
“什么关系?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不用明说了。”
“算了,你说是啥就是啥吧。”路明非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脑补成什么样了,但他总感觉副校长在想很失礼的事。
“EVA是芬格尔带回来的。”副校长点燃一根雪茄,缓缓讲起故事。“10年前,学院在格陵兰冰海执行任务遭遇了疑似初代种的袭击,下潜的6人小队死了5人。施耐德教授也在那场事故中身受重伤,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芬格尔把诺玛带回船上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最后,诺玛用制造活灵的技术,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了芬格尔的冥杀炎魔刀上。我把诺玛的灵魂移植到了计算机芯片,并给她改名为EVA。”
路明非点了点头,芬格尔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芝加哥火车站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路明非就从那个玩世不恭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愤怒与懊恼。他在学院潜伏这么多年没有毕业,一定是想追查当年格陵兰事件的幕后黑手。
“别看我这副模样,其实我也拿到过计算机博士学位的。”副校长接着说,“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我们这些老骨头如果不接受新知识,就会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当年的美国,原本已经在经济大萧条中濒临崩溃了。罗斯福就是个蠢货,他的政策让经济雪上加霜,当时人们差点就拿着枪杀进白宫了。然而天赐良机,美国赶上了二战,靠售卖军火迅速恢复了经济,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成为了世界第一强国。”
“我在二战的时候来到中国援助,飞虎队就是我和陈纳德一起搞的,现在想来那还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啊。陈纳德跟一个中国女人坠入爱河,我反复劝告他不要娶那个陈家的女人,他就是不听。恋爱真的会使人的大脑变得迟钝。”
“后来他得癌症死了,我检查他的尸体时发现了水银。趁着举办葬礼的时候,我又调查了他的房屋,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块铀金属。以他的血统,本来活到我这个岁数都没问题,却被添加了水银的食物和一块放射金属杀死了。陈家是二战的既得利益者,陈纳德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就派出一个女人向他报复。”
“我回国的第二年,世界上第一台通用计算机ENIAC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诞生。秘党那帮老古董不以为然——在那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新发明。但是我知道,这种全新的技术,很有可能改变未来的屠龙战场。”
“我也开始学习计算机技术,学成之后,我回到卡塞尔学院研究炼金术与计算机的综合应用。三十年前就有人工智能的理论基础了,只是受硬件限制,没有人能将其应用于实践。十年前,鳍式场效应晶体管技术问世,晶体管立体化奠定了现代纳米电子半导体器件制造的基础。有了7纳米芯片,学院才正式启动人工智能的研究项目。”
“通过炼金技术对芯片进行优化,我们造出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计算机。我和装备部那帮疯子研究了半年,也没有任何研究进展。电脑程序是没有灵魂的,深度学习到一定程度以后不能再继续提高了,下棋或是竞技游戏他们能学习到顶尖,但完全无法模拟人的思维模式。”
“直到芬格尔把承载着诺玛灵魂的刀带回来,我才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炼金术将人类的灵魂移植到计算机程式里面。”
“龙族自古就有把灵魂装入其他容器制成活灵的技术。我把灵魂转移到芯片上,实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我给重获新生的灵魂起名为EVA。EVA虽然不是人工智能,但她的性能远超真正的人工智能。为了不被秘党那帮豺狼觊觎,我没有立即将EVA的研究成果报告个校董会,而是仿造EVA的神经网络完成了人工智能的研究,将其作为研究成果报了上去。”
“为了纪念我的学生,我给后来制造的人工智能起名为诺玛。无论是计算力还是决策能力,诺玛都远不如EVA。平日里学院使用诺玛,只有真正遭遇巨大危机的时候才会启用EVA。”
副校长拿起茶几上那杯路明非没有动的威士忌,一口喝了下去。
“芬格尔并不知道诺玛把灵魂转移到了他的刀上面。我告诉他EVA是我复制诺玛记忆做出的虚拟人格,人不能跟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幻象谈恋爱,他的大好青春,应该在年轻女孩的床上度过。但他依旧经常在晚上潜入EVA的机房,与她私会。”
副校长从书架上翻出一本相册,摆在茶几上翻开。
相册上是6个人的合影,路明非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铁灰色头发的高大男孩拥着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女孩很漂亮。他们满脸的笑容,风华正茂。
那是芬格尔和EVA十年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