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哥们……”隔着老远,唐怡就听一个热情的声音,有气无力地瞥去一眼,上了一天班,好累啊。
又是这小子,天天驻扎在大马路上,不时地拉个行人,神神秘秘地捣鼓着什么。
多亏小伙长得不错,一双狗狗眼配上笑起来格外爽朗的娃娃脸,不然,突兀的行为早被人揍了。
据她观察,这家伙从来没叫过一个男人,有点奇怪。
正纳闷着,唐怡对上热情的狗狗眼,左右环顾了一圈,愕然地指着自己。
他叫得居然是她。
哥们个屁啊,谁是哥们啊,嘴角抽了又抽,唐怡埋头往前走。
瞬间从眉清目秀变得面目可憎的小伙子一点儿不识趣,招财猫似的一个劲地向她勾着手。
滚,什么破眼神,她上班一个多月,这条上班必经之路一天至少走8遍,途中还和他聊过几句。
敢情他压根没记住她,或者一直没认出她的性别。
天太热,生气太废体力了,唐怡白了他一眼。视力不好的人前行500米左转,眼科医院等着你。
伸手扇了扇风,好热,连风都是热的。
今年真邪性,天热得离谱,地面温度高得能煎蛋,空气裹在皮肤上,活像套了件看不见的棉袄,热得人恨不得扒下层皮来。
痛心地摸了摸耳根的头发,夏天短发确实方使凉快,唐怡不知道该感谢老妈呢,还是埋怨她。
为了庆祝她找到工作,老妈信誓旦旦地说,为她理个好看的发型,惊艳整个办公室的人。
她也是信了那个邪,眼睁睁地瞅着老妈把她养了好几年的长发削薄削短,短得就比寸头多一丢丢。
但凡看到她的人,没一个人把她当成女的。
“那个有点娘的哥们,别跑那么快啊。”算命的小伙见她走得更快,更大声地叫道,惹来众人好笑的眼神。
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唐怡社恐的毛病都要犯了,青筋在脑门上直蹦,尴尬到想在地上抠出个洞。
跑也不是,停也不是,她真想把罪魁祸首踹到天边。
谁娘了,她本来就是女的好不好。
年纪轻轻的,干啥不好,偏偏跑来搞封建迷信。唐怡加快腿步,头也不回地向前冲。
自来熟的小伙三两步冲到她身边,配合着她的脚步,围着她直叨叨:“哥们,跑那么快干吗?叫你呢。”
唐怡垮着肩,放慢步子,无力又无奈地看着面前晃来晃去的男人。
突然,男人右侧的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下。
咦咦,眼睛终于被热出毛病了,看个正着的唐怡吓了一跳,下意识揉了下眼睛。
正准备细看时,不识趣的家伙上前一步,捞住她的胳膊,想说些什么。
小伙太高了,一米八个头,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急得唐怡直推他。
好不容易扒开碍事的人,她急切地看向刚刚扭曲的地方。
怎么什么也没有!
地上不知何时被人倒了一滩水,水在高温下飞快地蒸发,肉眼可见的水蒸气在阳光下扭曲消失。
“哥们,回神啊,理理我呗。”小伙顺着她的目光,奇怪地看了看地又看了看唐怡,摇了摇她的胳膊。
谁是你哥们,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唐怡忍无可忍,“大哥,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个女的。”
看清楚了,她可以走了吧。
女的,小伙诧异了地松开手,退出安全距离,边退边隐晦地上下扫了她一圈,这胸平得哪像个女的。
唐怡怒瞪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回事,哪痛戳哪。
理个短发就不把她当女人看,上班一个月,办公室的桶装水都是她在换,但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性别,她也不至于沦到打杂跑腿重活脏活一把抓,隔壁办公室的女实习生也仅仅打打杂跑跑腿而已。
唐怡越想越上头,哀怨地看着这个没眼色的小伙子。
“哥们,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搞基的,”小伙被她看得一激灵,脱口就道,下一秒反应过来,忙弥补道:“姐们,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你看路人的眼神贼怪。”
你终于感受到路人看我的目光了吧,唐怡木着脸,无奈地叹气,“你找我干吗?”
“姐们,”一听这话,小伙来了劲,张口就来:“我看你……”
“……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定有凶兆,请务必听我一言……”唐怡张嘴接上。
这话,她熟悉,这一个月内她已经听过N遍,大学毕业后,只要一出门,算命的跟老猫嗅到味道似的,神出鬼没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对她是横批灾竖批祸的。
从一开始的心惊肉跳到现在的心平气和,他们功不可没。别说灾祸,就是天当着她的面塌了,她也面不改色。
就这么离谱,她是捅了算命的窝了,好不容易平静两天,这又冒出来一个。
讷讷地合上嘴,小伙僵笑了两下,黑亮的眼左右游移了两下,下意识地摸向裤袋,里面塞个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像书又不太像,太大,唐怡瞅了一眼。
发现她的目光,小伙腾地后退两步,飞快地按住口袋,警惕地看着她,活像她开抢似的。
谁稀罕啊,唐怡抬腿就走。
小伙自知反应有点过,伸手拉住她的衣摆,陪着笑脸,水汪汪的狗狗眼眯成一条线,“姐姐,大姐,给五分钟好不。”
谁是大姐,会不会说话,越说越想让人抽他,唐怡瞪着他,有些牙痒痒。
不是说算命的嘴都像抹过油,连蒙带骗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哪个林子里钻出来的稀罕生物,没说两句就想让人揍他,怪不得没人找他。
“该说的话,我替你说完了,你还想说什么啊?”她没好气,死命地瞪他。
“姐姐,姐们,你留步,听我一言,”小伙陪着笑,就是不撒手。
唐怡实在不想搭理他,几番被堵住离开的路,无奈地看向小伙。
故意的!
咦,她眉头皱了一下,发现点问题。
打刚刚开始,她就觉得这家伙身上有点不对劲,碍于礼貌也不好细看。
正面对视后,她居然发现这家伙身上没有汗。
怎么可能!
今天的温度至少36度,连风都是热的,就算站在树下,一会功夫衣服湿个半边,光看她,仅从办公室出来这二十多分钟,身上跟水泼的似的,半湿的衣服糊在背上,格外的难受。
但他身上真的一点汗都没有,脸上清清爽爽的,别说汗了,连点灰都没有,干干净净的T恤牛仔裤崭新如初,刚拉过她胳膊的手也是**的。
有点意思!
“行,你说。”唐怡来了兴趣。
清清嗓子,小伙接着前话:“我看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
跟其他人说的没什么区别,唐怡越听越失望,换汤不换药,还以为会什么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