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途中沈泽莫名想起了最早认识谢徽的那几年,其实沈泽没有那么好的记性,他只知道两人高中时是同班同学,许多类似于初见的细节都是谢徽给他讲的,沈泽没有刻意记,只记得两个人在高中最后一年做了整整一年的同桌,那时候的谢徽在他印象里是个没什么情绪的小姑娘,有着持续到二十多岁的婴儿肥,没有其他年轻女生都有的空气刘海,长发一丝不苟地聚拢,捆成一个松散的长马尾,年少时的发量总是很多,所以那时沈泽偶尔偏目,就能看到谢徽发际线上翘立着的几丝碎发悠悠扬扬。
沈泽也不大清楚为什么当年一整个高三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小姑娘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娇纵跳脱,在他面前的时候无比自我和不讲理,但沈泽依旧承认,这样的谢徽的确灵动鲜活到让他移不开眼。
谢徽这几年里换了好几任男朋友,但时间大都不怎么长,通常到了她的甜蜜期时,谢徽都不怎么会主动联系他,沈泽无从得知旁人眼中的谢徽是怎么样的。也会大晚上要他推掉工作去接吗,沈泽忽然臆想,还是不管不顾对方刚下飞机的事实,也要一起在闷热的四月底里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沈泽心底忽然升腾起一阵无边的烦躁,一只手又要去摸烟,不过只是眨了下眼的工夫,这阵烦躁就被汽车机盖间重重的撞击声撞得干干净净。
“……操。”沈泽低骂了一句,他立刻开门下车,走到前面检查了一下情况,前车突然刹车,中间车辆反应不及时,加上沈泽无端地出神,一起促成了这起悲催的三车相撞。
前车的两人不顾形象地对骂着,方才本已烟消云散的烦躁加了倍数的在沈泽体内再次升起,他克制着燥意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简单阐述了一下情况,又将人等来后,独身打车离开了。
刚入五月的时候,正是沈泽最焦头烂额的几天,年初沈泽公司签了一单合作,是为隔壁市的一个电影节做整体的形象设计,电影节的主办方在业内小有名气,要求也是出了名的多,一整次合作下来磕磕绊绊,到了收尾都不怎么痛顺利,沈泽和团队一边用一杯一杯的咖啡吊命,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再也不会接他们的合作。
沈泽那段时间来电不间断,正值心烦气躁,好不容易空出十分钟时间午休,才刚刚有点睡意,电话铃声如同起床号一般又在他身侧响起,沈泽只当又是难伺候的甲方,也不看来电人,接起来就是不耐烦的一句:“什么事。”
那边大概顿了一两秒钟,很是自如地过滤掉了沈泽话里的不耐烦:“你很忙吗,有空来一趟我家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可能还是有点害怕被迁怒,一句没来由的话丢入沈泽耳内便一刻不等地挂掉了电话。
沈泽有些迷茫地对着屏幕上的谢徽两个字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又靠在椅背上伸直了手臂,握着鼠标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工作进度,随即起身便向公司外走去了。
之前因为被送去修理的车还没有送回来,沈泽只好站在路边等待有空的出租车路过,五月的T城算不上极热,但是太阳也隐约有着些毒辣的苗头,沈泽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烦躁的指数直线飙升,只好掏出手机约车,打车平台好似也和他不怎么过得去,派了一单四公里外的司机,沈泽无法,只好又站在太阳下等了十多分钟。谢徽的住处距离沈泽公司算不上远,但开车过去也要一段时间,所以在沈泽再次站在谢徽家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被云层隐去了一些,连带着沈泽方才因工作而产生的烦躁也尽数抚平。
谢徽把沈泽叫来倒也不是为了什么事,不过是为了沈泽一周后出席谢徽表姐婚礼的着装,沈泽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任由谢徽摆弄,他一言不发的从镜子里看着站在他身后低头检查衣服尺寸的谢徽,沉默了很一阵子才没忍住地出声唤她:“谢徽。”
谢徽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抬头也从镜子里看他,一双大而圆的眼睛不加任何色彩的干干净净地望着他,连带着声音也很纯软:“怎么啦。”
沈泽想了想,还是问了:“你又不是找不着,何必总是找我替你挡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