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割舌的要领,就是用线绳死死勒住雄鹰的舌头,如果它听从指挥,并且将捕获的猎物,交给熬鹰人。
那么,到了晚上,才会被解开绳结,获准进食。
如果它不听话,即便飞回山林,也会因为舌头上绑着绳结,无法进食,活活饿死。
完成了这一步的猎鹰,才算是功成了,完全被驯服了,再交到猎户手里,不需要再训练,也不需要在舌头上绑绳结,它也会乖乖听话。
“真是残忍的手段。”宣城听了他的细细诉说,不由得汗毛直竖。
再看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鸱鸮,那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凶残诡谲的脸庞,也觉得莫名生出许多凄惨的色彩。
她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手指头掩在袖里,却仍可辨出,正在哆嗦。
颜翊别过头,故意不看她,手却伸向她,将她摇摇颤抖的小手握住。
宣城的脑子里,飞快的闪现熬鹰人可怖的嘴脸,以及猎鹰绝望的呼喊,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抓个正着,察觉到是他的手,更是气急了,狠狠瞪着他,他却偏要正襟危坐,全然装作没看见。
想要把手抽出来,甩了几次,却又甩不脱。
碍于眼前的二位参军,也不能和他发火,只能蜷起手指头,竖起尖利的爪甲,狠狠的在他的手心,抓了几下。
“嘶,”只想着占便宜的颜大人,哪能想到会被佳人反戈一击,当场疼的是龇牙咧嘴。
要不是害怕在两位参军面前丢面子,他早就哇哇大叫了。
看他吃痛,宣城不知多得意,仿佛这一晚上的烦闷愁苦,都烟消云散了。
颜翊哪里是能吃眼前亏的人,他刚想和她矫情几句,却见,宣城脸上挂着的难得的自在笑容,却又狠不下心。
转而,更加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开,反正,也不能让她全都如意。
他二人在那宽袍大袖中,你来我往,还没玩没了了,陆淹实在看不过去,轻咳了几声,总算是把他二人拉回了正题。
“也就是说,只有熬鹰人才会打这种绳结?”
终于,玩笑开够,颜翊将手从她的袖里拿出,从容的放回自己的膝上,只是,在他小心翼翼的反转手腕之时,还是让眼明心亮的陆淹,看到了他掌间的红痕。
“这绳结的打法,是否是熬鹰人独有,我不敢确定,然而,这割舌的手法,确实是他们熬鹰的才会用。”
颜翊以手撑地,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慵懒说道:“那么,丹阳城内,可有会熬鹰的人家?”
陆淹沉沉想到,熬鹰的,还真有那么一位,不过,如果这案件,当真与他有关,那么这麻烦事可就大了去了。
事关重大,由不得他再拖沓下去,想到了这一层,陆淹立刻敛色禀道:“确实有这样一家熬鹰的,说来还是李参军你的本家,也姓李。如果这接二连三的小儿失踪,真与他有什么关系,确也是说得通的。”
这一下,大家伙都来了兴致,任是夜色深重,也架不住一双双眼睛瞪得比那鸱鸮的招子还亮。
李方明更是耐不住性子,一个劲儿的催他快说。
陆淹抿了抿嘴唇,说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李师傅的儿子,胜儿,前些天出了事故,死了。”
平实的毫无波澜的话语,带来的却是大家久久的沉默。
末了,还是颜翊扛起了大旗,接着发问。
“出了什么事故?”
“自己贪玩,四处乱跑,一个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