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看着徐开地愣了愣神,继而抬头看向后院的那天天空,外城远不及内城来的繁华,早早就已经灰暗暗地一片,只剩下几盏夜灯,将黑暗点亮,天上闪烁着几颗寒星。
“甲哥儿,自从跟着贵叔加入闯营,我以前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战死沙场,不得善终,当真是没想过,还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过上这种寻常人家的日子,要是贵叔还在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徐开地也叹了一口气,望向星空,语重心长道:“或许,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属于他的宿命吧!老舅他本就厌恶商宦之家,就算我强迫他来了,怕也过不安生呢,说不定战死沙场就是他最好的宿命了。”
“宿命?!”
“对,每个人生来都是有宿命的,就说我们些躬耕与田地间的佃农,我们的宿命本应是造粮,天下的粮食从何而来?”
王虎看了他一眼,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坐着,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星空,颇为享受这种难得平静的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徐开地忽地侧过头道:“虎子啊,有些话我想也该到跟你说的时候了,在这个群雄并起的混乱时代,我们留在江南,并非要苟且,也发并非避世不争,做事之前应多予思考,你我当知道只有严律于自己的人才有可能脱颖而出,成就大事。
而道德是用来律己的,并不是用来责人的,似你我今日叫骂那狗官之前,是否有曾想过,若换作你我身居其位,又能作出何等决策呢?
何等决策方为对,何等决策方为错,我们若不能躬身践行做得比他们更好,那空喊出来就没有任何用处,这些话,我跟他们恐怕一时难以说的明白,可你也曾跟我念过几年私塾,相信我跟你说这些,你总能想得明白的。”
王虎又一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开地再道:“似今日我带回来的两位新朋友,你是否就觉得那谢玉案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
其实,抛开心思而言,他最能体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身上有着温良秉性,这是我们受数千年文化熏陶留下的东西,世界上就只有我们这个民族拥有,但温良并不代表我们就会温顺、懦弱,在面临困难时,反而会给我们强大的力量。
你千万不要将我与你说的这些话,当做是训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甲哥儿是真心希望,你能保持这份率真,还能用这份思想,来武装自己,这也是现在甲哥儿能给你唯一的东西。”
王虎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开地向他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他伸手接住了屋檐下当空落下的月光,空气中透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意,口中喃喃道:“小冰河,就看看吾辈之青春,能否柔化江山之白首吧!”
他转身进了房子,留下王虎一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头。
想了很久,他也扶着自己的腿站起来,苦着张脸,也学着徐开地的样子,伸手去接月光,还伸出头去朝天上看了看,最后自语道:“这就是甲哥儿你的宿命么?可人想这么多东西,不会累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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