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估算,那兔子起码七、八斤上下,足够自己饱食三两日。
他心中雀跃不已,略略触碰,发现那兔子早已被生生吊死。当即解开绳索,放将下来。待仔细观望,薛振锷却是神情一滞。
心中暗忖,这兔子怎地这般眼熟?莫不是殷素卿的月儿吧?
翻转过来,越看越像!
薛振锷当即哭笑不得,待会该如何跟殷素卿分说?那小公主脾气不甚好,会不会暴起痛打自己一顿?
这等上好的肉食,撞了大运才捕到,总不能就地毁尸灭迹吧?
正琢磨着如何处理,就听外间传来殷素卿的声音:“小薛锷,我看见你了!”
薛振锷心中暗叹,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即腆着脸,揪住兔子耳朵藏于身后,转身慢步走出竹林。
殷素卿照旧立于巨石之旁,换了身狐裘外罩,兜帽之下,一张俏脸明媚皓齿。
只观望薛振锷一眼,殷素卿便蹙眉道:“笑得如此猥琐,定然是起了坏心思。说吧,可是又要骗吃骗喝?”
薛振锷尴尬咳嗽一声,朗声道:“素卿,我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一个?”
殷素卿想也不想便道:“先听坏的。”
薛振锷一滞,分说道:“你得按套路来。”
“甚地套路?”
“你要先问好消息。”
“哦,那便先说好消息。”
薛振锷呲牙笑道:“好消息有二,一则我捕到了猎物,待会烤炙了请你吃;二则,月儿也找到了。”
“真的?”殷素卿很是高兴,略略跳脚,旋即神色一收,狐疑道:“稍待,你所说的猎物……莫非便是月儿?”
薛振锷尴尬一笑,从背后拿出兔子,分说道:“这个,此为误伤……还请素卿道友手下容情。”
“月儿!”殷素卿惊呼一声,上前夺过兔子,入手便知这兔子早已死去多时。这小娘当即红了眼圈。“薛锷!”
“是我之过,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但只一点,莫要打脸。”
殷素卿喘息几声,忽地长出一口浊气:“罢了,也不怨你。这般肥硕,便是不死于你手,也便宜了狐狼。喏,仔细烤炙,若不好吃,本……我可真会打人!”
薛振锷奇道:“你不怨我?”
殷素卿都嘴道:“再如何宝贝,也不过一玩物。岂能因玩物而损朋友之谊?”
薛振锷一挑大拇指:“素卿道友好格局!待来日素卿道友行走江湖,必有及时雨、呼保义之号。”
侠女就是侠女,换做寻常女子定然哭天抹地,任你如何劝说、允诺,只怕没个三、五天是哄不好啦。
殷素卿突地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有?你过赞了。这及时雨、呼保义的名头,可有说道?”
“这却是前朝逸闻,话说水泊梁山有一人,名唤宋江,人送绰号及时雨、呼保义……”
说话间,薛振锷找出匕首,给那兔子开膛破肚。他前世纵然情路不顺,但却算得上居家好男人,料理家务算是一把好手。炮制兔子自然不在话下。
只三下五除二,便将皮毛剥下,又支起架子,串了兔子,眨眼间生气火堆烤炙起来。
不过一刻,肉香四溢,这货说水浒说得吐沫翻飞,却也不耽误烤炙肉食。从怀中找出一小袋油纸包,内中有各色左料,却是薛振锷早早请托牛二采买的。
香料、咸盐撒将上去,顿时喷香四溢。
身旁殷素卿听得心驰神往,探出一双白嫩小手烤着火堆,陡然鼻子耸动,赞叹道:“好香啊。”
薛振锷用匕首探入肉中,分辨肉色道:“再等一刻便能吃了。”
殷素卿从故事中醒过神来,说道:“聚义一百单八将,统兵十万,前朝好似方腊曾闹过这般大,宋江此人,我怎地不曾听闻?”
薛振锷道:“演义故事,真真假假,何必较真?”
“也是,”殷素卿忽地蹙眉道:“那宋江分明是乱臣贼子,且假仁假义,以后莫要叫我及时雨。”
薛振锷正要答话,便在此时,林中传出一苍老之声:“诶呀呀,香煞我也。”
二人侧头,便见一邋遢道人从林中奔行而出。那道人身形甚伟,身着破烂百衲衣,外罩脏兮兮的蓑衣,头戴斗笠。额头饱满,大耳圆目,须髯如戟。
待奔行到近前,那道人眼巴巴望着烤炙的兔肉连连咽口水。随即冲着二人胡乱稽首一礼:“二位居……道友,贫道张玄一,自辽东云游至此,腹中饥肠辘辘,不知可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