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乐成放下电吉他,抬头看向大家:“我只是江湖救急,先把音乐会弄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讲……对了,阿Paul,你也弹一下让大家见识一下?”
黄冠中显然被他震住了,连忙罢手:“Lok哥,你是要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哪里还敢比。”
“一起玩嘛,”郦乐成笑了,“吉他多一把也不要紧的。”
黄冠中刚才已经被郦乐成刺激得很激动了,虽然知道自己技术远远不如人,但还是秀了一段。
水平怎么说呢,此时他的水平介于黄佳驹和黄佳强中间,客观地说,还略不如之前的阿安,但他之前没有怎么好好夹过 band,没多少经验,也实属正常。
“以后可以慢慢练嘛,上升空间还是挺大的。”郦乐成拍拍他的肩。
老夫比你现在至少多一甲子功力,吊打你很正常。
黄佳驹倒是有点小惊喜,他脑子一转有了想法:“阿 Paul 是吧,我们音乐会还有两个月,我亲自打理很多事情,有些忙不开,不如你帮我弹节奏吉他,配合Lok哥。”
几人自然欣然同意。
后来又回到乐队租的排练房,练了大半天,才各自散去。
叶世容今天倒是反常留到了最后,同黄佳驹谈话:“也不瞒你,我那个朋友虽然远比不上Lok哥,但我们乐队的歌,能力也是马马虎虎够用的,你对他到底怎么想?”
黄佳驹沉吟:“先相处看看吧,Lok哥毕竟无论从经验还是能力上都比我们强,他能帮我们许多,但他愿不愿留在我们乐队是未知数,毕竟如他所说,风格差异太大。如果阿 Paul 真愿意,或许我们可以用两套阵容,Lok哥在,Lok哥做主音吉他,阿 Paul 做节奏吉他;Lok哥不在,就让阿 Paul 做主音吉他,我做节奏吉他。”
玩摇滚的,只要不牵扯太多理不清的商业上和行程上的纠葛,同时和不同的人组乐队是非常常见的,像黄佳驹和黄佳强两个就结伴在外面有了其他乐队,而叶世容和黄冠中也有意在 Beyond 之外另外组个乐队。叶世容这次带黄冠中来,能帮忙是最好,要是黄冠中没Beyond,也不妨碍他俩一起夹band的计划。
郦乐成没想那么多,同大家散了后,就回家去了。
他回港后也没住家里,在外边租了一间屋,他们这行日夜颠倒,搬出去更自由。
到了家门口,发现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等在那边。
郦乐成是大近视,走进才发现,是阿华提着水果在门口等他。
“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你进医院了,去医院看你,又听说你出院,只好来你家堵人。”
多年老友,郦乐成开门带阿华进屋。
阿华是来做说客的,他提起重组乐队的事:“Peter想组个新乐队,他当主唱,你和我做吉他,再招个新贝斯手和鼓手。”
“有没搞错,老夏留岛国了,他一个弹吉他还不如我的,还敢转行当主唱啊?他唱歌比你都难听。”郦乐成一边开门,一边问:“而且就这点诚意?也不亲自上门,让你来?他是不肯见我,还是懒得见我啊?”
郦乐成虽然心胸大,但脾气更大。
吃点小亏他无所谓,他不会放任别人把他的忍让当得寸进尺的工具。
他把阿华引入室内,给他和自己倒了杯水,组织了下语言说:
“阿华,你之前不在我们那支乐队,不知道内情,其实呢,和peter这个人……我个人是不想跟他再混在一起了,大家维持君子之交即可。我也念你的好,我和你以后有机会也可以用个人身份合作。他要组乐队,我劝你最好也别参与,真的没什么意思。”
“阿Lok,你和 Peter也没原则上的矛盾,何必搞成这样,”阿华拧着眉头,“我们这帮人,都是本港最顶的乐手,大家凑一起强强联合不好吗?你真的想要放弃吗?”
郦乐成笑了:“我觉得凭各自本事,可能更吃得开。不提其他,做乐队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做集体活动,就得推掉给歌手做伴奏的工作,要牺牲这部分收入,你愿意吗?”
阿华愣了,显然有些动摇,良久,他才道:“那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没立场再说什么。可是唱片公司也经常会同时叫我们做乐手录伴奏带,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应付得来吗?”
郦乐成点头:“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问心无愧,自然可以,不过短期内,我会避开同 Peter 同台。”
阿华走后,郦乐成一个人留在家里,看着随处乱堆着花里胡哨衣物的房间,只觉得孤单、压抑、逼仄。当年没觉得这间狗窝有哪不好,不过是个睡觉洗澡的地方,可以让他与终日吵架的家人分开住,附近也有很多酒吧舞厅,非常方便。现在再看,太过狭小不提,也全然没有家的味道。
他摇头去洗了个澡。
明明心情很沉重,看到镜中那张肆意着邪魅风流的年轻面容,心里啧啧称奇。
去了医院两三天,出来瘦削不少,脸部线条更流畅紧实了,皮相和骨相完美结合。
靓炸了,后面的阿武、阿祖都不如他。
“哇,我自己见了都心动,难怪后世的明星都越来越瘦,的确瘦了气质会高级些。”
他上一辈子年轻时哪那么讲究,爱喝酒、爱甜食,爱熬夜,好吃懒做,打死不运动健身。
这次他住了院,都不敢告诉家里。他家单亲,老豆没走前家境挺好,书香门第,不然也不会从小让他学古典乐,他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年轻时觉得把收入交给家里就是孝顺,还觉得自己委屈,如此辛苦养家,家人却对他又痛又嫌,说他从事下九流的工作,不念书,不务正业。他也因此同家人矛盾重重,丝毫没考虑到家里人不只观念很保守传统不理解他那么简单,更多还是对他关心则乱。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几十年来一番操作猛如虎,的确太挑战她们这种思想传统的孤儿寡母的心脏。他年纪大了后,才同家人关系缓和,但那时妈咪已经老了,两个妹妹也同他疏远。
年轻时,他夹 band 朝不保夕,夜夜在声色场所厮混,的确也不像个正道人。还是要尽早让妈咪认可他的工作,好别再操劳,早日享福。
依他对他妈咪的了解,立刻便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让她对他放心——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