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玲一下一下抚摸着钟离的魂灯,宁阳生见她沉默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事情发展到这里,早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更何况她从未看过这本书,只是穿越而来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潦草的看到一些内容,任她记忆力绝佳,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这本书的印象在消失。
魔军来犯已然提前了许多年,却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暗自退去,这不应该他们的目标。
此时魂灯已灭,亦昭示着钟离已经生死道消,若还残留一丝神魂,她也能找出保住他的办法,可现在却令人束手无策。
不过无极宗藏书阁的顶楼她还未去过,或许呢,里面有救人的法子。
残阳如血,宁阳生听得扶玲道,“回去吧。”
宁阳生不知所然,疑惑出声道:“回哪儿?”是叫他一人回去吗?
扶玲抬头,嘴角扯出一个别扭的微笑,道:“自然是回无极宗,师傅他们不是前两天才说过,魔军已退,现在用不上我们了。”
宁阳生从她的笑容看出些许挣扎和苦涩,却也未多说什么,应了声好。
发生这样的事,每个人都不好受。若扶玲要闯了这魔域,他也舍命陪她,可他们现在能不能踏出这栾城十里都难说。
从林一师兄口中他也听了一些这魔龙的事迹,是师傅他们都拿着没办法的。这龙原本是在奉天域的一方秘境,只是由于一些原因,秘境破碎,这龙重获自由之后,从不约束自己,走到哪儿收刮到哪儿,到了魔域,自然也将魔域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却甘于匍匐于一人脚下。
这天地还有没有其他的龙,宁阳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光这一条,就不是他们能与之匹敌的。
宁阳生眼神微暗,等他足够强,必定将这龙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泄心头之恨。
远在魔域的人面魔龙却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漆黑的殿中忽来两阵凉风,魔龙身子微颤,攀上一旁的黑金高柱,准备做只柱上龙,不问它事,可惜事事不如人愿。
“收拾好吗?”
大约是许久为说话,声音沙哑而低沉。
这大殿空空如也,除了它,也没有什么能回应的生物了。
于是青玅吹了吹自己的龙须,轻声道:“他们倒是想与我过上几回招,可太弱了太弱了,刷刷几下,打得他们找不着北。青玄这个名字,再过千万年也得刻在他们灵魂深处,哼。”
青玅自觉扬眉吐气,青玄走后,虽说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可是它心里不得劲。
不过看着座上的白衫男子,青玅也多有不解,尊主一向玄色衣式,也向来不喜丁零当啷的配饰,回来这些时日,不仅穿衣风格变了,腰间还多了块白脂玉佩,上面依稀刻有一个‘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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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准备离开无妄海这日,天气突变,狂风骤雨,暗气袭人。望着这忽变的天,扶玲想,阿离大抵是怪她的吧,她们就这样走了,连他的身体都不能带回去。
见扶玲停滞不前,也无人催促,无涯尊者的这小弟子,是个倔强的,原以为她拿了那熄灭的魂灯,这件事也就这样揭过了。
可她却想悄悄潜入魔域,有一次竟还真穿过了结界,到了魔域之地,不过幸好又被她师傅抓回来,来回好几次,无涯尊者不得不让她大师兄从渊日夜守着,这几日才消停些。
各门各派,这次大战都损失了不少弟子,想起钟离在仙门大比时的惊艳表现,只得叹道,天妒英才。
扶玲抿了抿唇,回过头走进飞舟,就如一阵清风,快到众人只看见她的裙角,却没有看见她捏得泛白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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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无极宗之后,扶玲仅仅在藏书阁呆了十日,就进入闭关状态,这一闭,又是十年。
一日又一日,钟离离开之后,日子过得更快了,而这场大战,留下的创伤也逐渐消弭。
这日,朗朗晴空,宁阳生早就收到了扶玲出关的消息,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等着她。
玲珑居外的结界逐渐消失,宁阳生咧着嘴笑了笑,冲进了院子。
只见扶玲一袭轻便青衫,发乌如墨,堪堪一根木簪束着长发,安静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手里拿着一个白玉茶杯,望向门口的方向,温润一笑。
宁阳生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原本喜悦的心情,现在却是瞳孔不断变大,惊讶得合不拢嘴,盯着言笑晏晏的扶玲,回过神来又快速到她身边,一指放在她的额心,扶玲杯中的水也随他这动作荡了荡。
扶玲失笑,若是别人这个举动,她早就一剑将人撩翻了。
“怎么这般惊讶,不认得我了。”扶玲微微挑眉。
宁阳生后退两步,连连说了好几次不应该。
扶玲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坐下。宁阳生盯着扶玲,冷静的说道:“阿玲现在修为到哪儿了?”宁阳生难得一见的咽了咽口水。
“和你看到的一样,紧张什么,修为高不是好事吗?”微风轻拂,吹起了扶玲耳边的一缕青丝,星眸微转,又问他近些时日的状况。
宁阳生虽一一解答,可是也惦记着她这修为的事,又问了一遍:“阿玲,你老实给我说说,你有没有用别的手段。修为可以慢慢来,你也不能想不开啊,这万一被我师傅你师傅知道了,可不得了,妖魔的手段可是万万不能碰的,要是碰了……那,那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