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轻侯没再多说,她知道陆环堂一定会来,这是她的一步棋,她必须落子。
突然,秦四海从后面抱住了左轻侯,他轻声道:“我们成婚吧,就当是你欠我的。”
左轻侯说惯了谎话,可如今她骗不了秦四海,她轻声道:“对不起......”
秦四海不想听,他们谁都没有错。
他以吻封缄,把所有的悲伤鲸吞蚕食。风雨更狂,左轻侯感觉无数避雨的鸟雀扑扇着绚烂的翅膀从自己身体力飞走,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只剩下她那具百年不变的躯壳,流着无声的泪。
江尽挹神兵奇袭,几个月就打到了淮岭一脉。
江林致领了一支队伍,带着随国难民直捣富庶的蜀地。他们筹划了这么多年,必须把这个产粮大州拿下。
跟着江林致的都是精锐,虽多少不服气一个人小姑娘带兵,可他们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搞内讧。蜀州多精兵良将,这无疑是一场血战。只是行军带着难民,这算怎么一回事。
江林致不在意这些怨言,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打仗了,她上战场,就是如鱼得水,披了轻甲一马当先。手下的那些人多少有点惊了,本以为江林致不知战场凶险,谁知江林致一刀透过盾牌,砍下了三个盾甲兵的头颅。
不止随兵,所有士兵都惊了,随兵立即反应过来,紧跟着江林致杀进了敌方阵中。江林致看着城墙上一闪而过的几个黑影,大喊着挥起长刀。
仗打到一半,精锐刚刚打进城中,蜀州都督的人头就已经落到了江林致手中。看来霍濯找的那群杀手确实有些本事,江林致把人头抛起,一刀过去把头钉在了吴国旗杆顶。
吴军早被这群不怕死的骑兵搞得惊慌,如今将领死了,吴军大乱,大半被俘虏。
城门一开,随后而至的难民涌进城中,江林致道:“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不伤自己人,抢到什么,你们就有什么,还能能留在这。”
此言一出,一万难民涌进城中抢掠。
一副官看着吴国百姓被杀,不忍道:“殿下,蜀州如今是我们的地盘,这样......以杀止杀,怕是难以服众。”
江林致笑笑,道:“本将给你讲个故事,有个狼为了吃农户家的羊,拔了牙齿和利爪进了农户的家,想混进狗里伺机而动,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那副官道:“农户和狗不傻,不会看不出这是只狼。”
江林致笑得意味深长,她拍拍那副将的肩膀,道:“我们就是那狼,我们擅长厮杀,为何要放弃自己的优势和一群羊协商?我们若是把随人分到吴国的地盘,让他们和吴人和睦相处,你觉得可能吗?吴人会愿意把他们的土地分给我们的人吗?”
江林致看了看被赶进土坑里的俘虏,继续道:“蜀地是由三大世家把控多年,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摸不清楚。而且因为怜悯百姓被百姓灭掉的人太多了,但只要我的人在这扎根,再大的风也不能吹走我们,明白了吗?”
那副将不知道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沉重的感悟,他懵懂地点点头,想着大概是女将军和她说的。听说当年女将军就因为怜悯城中百姓,差点被百姓烧死在城中。
江林致见楼下已经开始埋土了,她看着副将,道:“别人都不敢来问,你倒是大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燕然。”
江林致想起了她那些死得差不多的同袍,那些和她一起扛过刀子,淋过箭雨的弟兄,道:“好好干。”
阴暗的地牢里,谢卓看着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姜愈,厌弃地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平静道:“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也没想到你还会活着。本来我想把你千刀万剐,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想杀你,太脏了,你就这样活着吧。”
说完谢卓放下了个木片,道:“给你留个自戕的东西,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是稍微善良一点。”
谢卓想通了,她也真的放下了,她还有儿子要养,她不能满心都是复仇和杀意,牵扯到陈讳言之死的人太多,甚至江林致都在其中,她杀不完。
姜愈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谢卓不愿理会,锁上了地牢的大门。
姜愈也不管那木头有多脏,和蠕虫一样拱到那边,摸索着咬到那块木头,任血和唾沫顺着木头留到地上,他来回晃着头,一点一点地把木片磨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