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郊外驿站。
秦四海刚准备再续一壶茶,便看见了一个把脸藏在斗笠下的男人出现,那男人手腕上系着联络用的红线,脚上穿的靴子是吴国军中才用的料子。
秦四海把拇指按在剑首上,随时准备着。
那男人也看见了秦四海,他坐在对面,道:“阁下知道秦先生的下落?”
秦四海轻声道:“先给钱,后办事。”
那男人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是十两黄金,若消息无误,再付剩下的。”
秦四海并没有收那袋黄金,只道:“在下不随便收人钱财,只想知道阁下对秦先生而言是敌是友?”
那男人有些不耐烦了,道:“上面的命令,带他回去。其余的不是你能问得起的。”
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秦四海平静道:“阁下左手持刀,右手握杯,应该是出身北军。如今北军统领是夏家家臣,你们是夏家的人?”
那人也不多废话,瞬间拔刀砍了过来,瞬间,驿站乱成一片,桌椅碗筷摔在地上被砸得稀碎,老板也不不敢说什么,哭着跑出去避难了。
来的不止这一个人,整个客栈都被这些人包围了,秦四海快速一扫,一共三十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把这里围得和铁桶一般。
刚刚他与那人过了三十多招,知道这些人绝不是普通喽啰,而是有些本事的高阶将领。杀这么多人,可不是一件易事。
秦四海以剑指地,周身瞬间爆发出无形强大的剑气,那气息隐秘内敛,肉眼无法看见,可夏初的虫蚁都不能近身,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各位可否......”
为首那人站到生门处,整个阵法瞬间完整,那人打断他的话道:“务必抓活的。”
秦四海一转剑身,一道寒光闪过,为首那人下意识闭眼,可就因为这一瞬的疏忽,冰凉的剑已经穿透他的喉咙,干净利落。
秦四海顾不得甩干剑上的血,持剑平胸,又朝另一个人攻去。
剑挽微风,夏日夜里阵阵的火花和流萤一般飞舞在刀剑间。最后一剑,秦四海反手转剑,用剑柄点了那人的穴位,道:“你是夏家的人?”
“呸,夏家算个屁!我是臣,你也是臣,我只为陛下办事。”那人虽不能动,却怒视着秦四海,没有求饶之意。
“陛下要杀我?”
那人突然口吐诡异的蓝血,抽搐了两下,站着死了。
秦四海一惊,难道早服了毒?
这些人不会带什么信物,秦四海只翻找了些他们随身的信物,什么也没看出来。
如果真的是皇帝要杀他,那白药之事可能不禁是世家勾结这么简单,而是皇帝纵容。秦四海听樊琪讲过,吴国吸食白药的人不足千分之一,但耕种、漕运、客栈、边境贸易,这些因白药繁荣的行业,养活了吴国十之有二的人。
这样看来,皇帝也舍不下这份利。
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看来有人禀报无良的守卫了,秦四海把那袋黄金放在驿站的桌子上。为防随国的人查到这些人的身份,一把火点燃了路上的尸体,隐入了夜色。
刚回到山庄就看见沾了一身花粉的左轻侯从花田里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吱哇乱叫的黄鼠狼,看来刚刚战况激烈。
见是秦四海,左轻侯微微一怔,旋即绽开了笑颜,不问他为何满身是血,也不问他为何回来,絮絮道:“吃饭了吗?今晚阿卓煲的红焖羊排,我们吃了一锅,还有一锅,本想留着晚上宵夜,你回来了,我正好不用长胖了。”
说着对着黄鼠狼一顿乱揉,道:“你乖点!我就大发慈悲养着你,给你煮肉吃。”
弯绕的小路,吵闹的人,这是异乡,秦四海是异客,可这里却比西京王府更像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