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哥,快快演示。”宋参军有些急迫地催促着,“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孙小哥但说无妨,本官派人去准备。”
孙山一连点出数种东西:“石墨、细筛、软毛刷……”
这些东西都不是稀罕物,苏州城又以东南都会而闻名,怎么会少得了这些东西,现在虽是凌晨,可不过数刻工夫,孙山所点的东西已经尽数送到了他面前。
孙山取过逐一查看,视线转到那支软毛刷时,眉头不由微皱。
这明明就是刚硬的猪鬣,刷鞋倒是刚好凑合,用在这里么,太不合适了。
“旺福,你去我书房之中,将那支最大号的软豪毛笔取来。”孙山转头对身边一位仆役吩咐道。
接着,他又取过一块石墨,碾碎过筛,用瓷碟盛了。
待他备好了石墨粉,毛笔早已放在了他面前。
他一手端着瓷碟,一手握着软毛笔,脚踩着方凳,头伸到房梁上。
仔细观察了一阵,孙山用软毛笔尖,在瓷碟中蘸上少许石墨粉,毛笔朝着房梁某处,轻轻一弹。
再用力吹一口气,石墨粉散去,房梁上立现一排清晰的印记。
这正是几枚指纹,还有半截掌纹,先前查探之时,他便发现房梁上的灰尘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此番一试,果然不出他所料。
可惜没有透明胶带,无法提取指纹,府里虽有透明的蜡纸,黏着性却不理想。孙山暗自叹道。
“参军,这房梁之上的指纹已经显影,如何提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孙山告之宋参军,宋参军却哈哈一笑:“此事不难。”
不一会儿,屋外进来名画师,踩着方凳上去,花了一番工夫,便将指纹临摹在白纸上。
孙山看了一眼,暗道好逼真的画功,虽然比例放大了一些,看上去仍旧跟真的一般。
接着,两个衙差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名手持刀锯的木匠,宋参军笑着道:“孙小哥,你这屋子的木梁,本官怕是要截取一块了。”
“参军尽管动手,别把学生这柴房锯塌了就成。”孙山莞尔一笑。
这木匠踩上方凳,一阵咯吱咯吱响动之后,一块附带指纹的梁木便到了宋参军手中。
宋参军捧着块梁木,喜不自胜,言道此木足以作为呈堂证物。
“虽然有了凶手的指纹,可是今日进出孙府的人,不下数百之众。”宋参军又摇头叹道,“本官一一比对过去,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呢。”
一旁的孙山听了,不由暗暗鄙视了宋参军一顿,这家伙明显是得陇望蜀呀,堂堂一府司理参军,不想着自己去查案,却依靠他一个平头小民,这是产生依赖心理了。
孙山也不愿与他计较,那凶犯很可能就隐在孙府之中,不尽快将之擒拿,遗患无穷。
“参军请看,凶手既然能以手触摸房梁,身高至少要在八尺之上,这世间有如此身高者应该不多。尸体十指的指甲缝中,留有不少血肉皮屑,而尸体表面并无明显伤痕,此必是死者生前反抗时,抓挠凶犯所留。
参军可以派人筛查那些身高在八尺以上,兼有体表划伤之人,这样一来,排查范围必定大大缩小。再将这些人的十指指纹全部提取,与凶案现场遗留指纹比对。学生认为,查出凶手应该不难。”
孙山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出。
宋参军听了大喜,急忙带着一帮衙差书吏,出门排查去了。
院中一下子空了大半,府衙来的人全被宋参军带走了,县衙的几个衙差也没放过,十几个孙府仆役被调用了大半,只余下三五个还在一旁闲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