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这有利于她统一人间的信仰,也能让神国当中的那个祂变得更强。
就如夫子和武玄天想的一样,有了孩子的她接近于独立的个体,她现在还不想回神国。
就算一定要回去,那也要带着孩子一起回去,否则她宁愿被拒之门外。
就在神殿中的几位大人物在商讨伐唐之事时,一个抱着女婴的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一边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子,一边朝着神座方向大声喊道:“快,闺女饿了。”
“……”
刚刚那很是严肃的气氛,随着这个男人的到来瞬间荡然无存。
宫殿中的三人很有默契的朝门外走去,他们似乎对于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坐在神座上的桑桑接过孩子,她淡漠的眼神看着宁缺说道:“你可以走了。”
“我又不是没看过。”宁缺轻声嘀咕了一句后,脚步悄悄的往后移动。
和桑桑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某些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比如说随口说骚话的习惯。
抱着女婴的桑桑沉默,一层寒霜在神座上凝结。
宁缺脚步顿住,灼烧的痛感再次出现,这次被灼烧的部位比较隐秘,属于下三路……
“你别太过分,我是你相公!”
两人眼神对视,一个淡漠空洞,一个愤怒懊恼。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桑桑怀中的女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殿中沉默的气氛稍有缓和。
宁缺夹着双腿暗自庆幸……
果然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古人诚不欺我。
长安城门外,一个道人背着双手看着城墙,他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黑芒,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地方。
“李慢慢,你等了我这么久,不出来见我一下吗?”
“恭敬不如从命。”
一个书生的身影出现在道人的对面,他一脸微笑,从容不迫。
道人脸色不变,反而笑着再次问道:“你不怕我杀进长安城吗?要知道夫子已经不在人间。”
李慢慢依然笑的从容:“我打不过你,可是我能挡住你。而且长安城里有惊神阵,颜瑟大师还在长安城。”
“你们能挡住我,那你们能挡住屠夫酒徒,能挡住五国联军吗?”道人拂去周身的灰尘,转身离开。
“挡不挡得住,总是要试试才知道的。”
李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看着依然繁华的长安,面露忧色。
……
在大陆的边缘地带,有一小国偏安一偶,此国名为大河,他因国力弱小,选择与唐国世代交好。
因唐国之威名,周边各国纵有狼心,也未曾与大河国有过兵戈之争。
但是大河国也信仰昊天,当神殿说唐国是异端,要联合各国去讨伐之时,大河国的君主犹豫再三,决定观望。
可是当其他各国纷纷响应,被夹在中间的大河国已经无路可退。
不答应,现在就可能会被灭。
答应了,唐国万一赢了,大河国就要做好承受唐国怒火的准备。
大河国的国君为此询问了西陵:大唐真的是异端吗?此战之后大河国该当如何?
西陵当天就给了答复:唐国就是异端。
此战过后,大河国现在如何,以后依然不变。
收到了想要的答复,大河国君写下了圣旨,下令伐唐。
弱者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当历史的车轮从身旁碾过,你只有两种选择:你可以与之对抗,然后被碾压的粉身碎骨。
你也可以顺流而下,去把握那看不见的将来。
可是当事已成定局之时,一个白裙少女回到了墨池苑,她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师尊,告诉他这是错的。
“大河国信奉昊天,昊天说是对的,那这件事就是对的。”书圣从莫山山身前走过,伐唐是大事,他是大河国修为最强的人,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更重。
莫山山伸手,阻拦了书圣的去路:“没有唐国的威慑,大河国也许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吞并。”
书圣闻言有些恼火,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说道:“权衡利弊,只有生存下去了,才有资格被世人道一句忘恩负义。”
“那你又怎么肯定唐国会输呢?”
“昊天想让唐国灭,唐国又怎么可能活!”
书圣绕过莫山山伸着的手臂,准备去往皇宫。
莫山山转身看着自己老师的背影,额头的人字符微微闪烁:“可是昊天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让唐国灭国。”
书圣回过头,他心中积攒的怒意已经快要爆发:“昊天也没说过,要让唐国继续存在下去。”
师徒两人对视,似乎都在犹豫。
“我不知道今天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就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吧。”
黑白色的光芒在莫山山的额头闪烁,那属于五境之上的力量在她的身上爆发。
“莫山山,你是要欺师灭祖吗?”书圣愤怒执笔,一幅山水画被他刻画在了虚空当中。
山水裹挟着天地之势,向着莫山山笼罩而去。
“老师,当初武先生说过你不如柳白,你心中定有不服。
那我今天告诉你,你为何不如柳白。”
黑与白相互交缠,空中的山水迅速融化,点点墨汁落于泥土间。
“柳白能杀六境,而你不能。”
清冷的声音在书圣的背后响起,黑色的锁链将他捆缚。
“就算你想要阻止大河国发兵唐国,又能以何种身份去阻止。”
“大河国的女皇。”
面色苍白的少女低声回答,她脚步向前,走向了远方。
洁白的长裙随风招展,有枯叶落于肩,被她轻轻扫落。
“你这是在以下犯上,我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徒弟!”
莫山山回首,嫣然一笑道:“我只顾得上当前。”
莫山山迈步向着皇宫走去。
没有腰牌,没有圣旨,也没有传唤,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入皇宫,自然会被守卫给拦住。
少女只是轻轻抚摸额头的人字符,那群守卫就像着了魔一般,恭敬的让开了路。
一路行至大殿,官员们却早已下了早朝,少女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太心急了。
她回想着从前的记忆,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御书房。
“挺勤奋的呀!”
推开御书房的门,看见正在批阅奏折的大河国君,少女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
“莫山山?未经传唤,却私自踏入御书房,你该当何罪!”
“来这里,自然是有事。”
“何事?”
少女笑了笑道:“能不能把大河国的皇位传给我?”
砰!
书桌被推翻在地,年轻的陛下拔出身旁的宝剑道:“来人,护驾!”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你真是不长记性。”
黑白的光交缠而过,宝剑轻轻划破大河国君颈上的皮肤,鲜血滴落在地,向着四周晕染。
勾心斗角这种事太麻烦,少女不想做这种麻烦的事。
不服的,那就都杀了好了。
御书房中,一个白裙少女蹲坐在血泊中。
……
清晨时分,大河国皇宫中的那口大钟被敲响,正在大殿中等着陛下到来的官员们惊呼出声。
钟响,皇逝!
随着钟声的响起,一个穿着龙袍的少女赤着双足,从御书房走向大殿。
她的头发披散,步伐缓慢,却异常坚定。
一个老太监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是知命,但是前面的少女挥手可杀知命。
一直行至殿门口,那个老太监才在少女的示意下,匆匆的走进大殿之中。
老太监对着惊疑不定的官员们点头示意,然后将手里的圣旨打开。
“众臣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虽然仍有疑惑,不过在看见圣旨之时却不敢不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昨日梦遇昊天,神意之下,自感德不配位。
今传位于墨池苑,莫山山。
钦此!”
跪着的官员们傻眼了,他们互相对视,都有些不可置信。
正当壮年的皇帝突然传位,传的还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莫山山。
传位的理由就更加扯淡了,梦遇昊天,神意之下,骗鬼呢?
但是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除了个别靠关系的,哪个不是阅尽千帆的老狐狸。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个大概,他们上一任的陛下不是被绑架威胁了,就是已经凉凉了。
穿着龙袍的莫山山顺势走出,明黄色的龙袍拖曳在地。
她没有理会跪着的官员,而是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坐在了龙椅之上。
大殿之中有些安静,没有人想做那株出头草,皇宫很明显已经被控制住了,任何事情都要等出了这个狼窝再说。
可惜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这么细,比如说个别靠着关系踏入这里的皇亲国戚。
一个中年女人有些受不了殿中安静的气氛,她愤而起身指着莫山山说道:“你哪来的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是哪位,官任何职?”坐在龙椅上的莫山山勾着唇角,似乎是在笑。
中年女人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龙椅上的少女明明笑的很好看,却让她感觉身在炼狱。
但是站都已经站出来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中年女人咬了咬牙,顶着龙椅上的目光道:“我是陛下的姑姑,现任礼部尚书。”
“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个姑姑。”莫山山挥手,一点寒光从她的手中飞落。
中年女人只感觉喉间一凉,身体里的意识就开始迅速的淡去。
她眨了眨眼,只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站在殿中。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不服,但我现在懒得杀你们。
你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造反的机会,失败了,你们全家老少都会死,不要怀疑我有没有能力做到。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们就必须要听我的,违抗我命令的下场你们不会想要体验到。
现在,上朝!”
莫山山伸手将头发挽起,用昨天在小摊上买的铜钗将头发固定。
她的头发被她理的有些杂乱,可是下方的官员确无人敢与之对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那具无头尸体的威慑下,没有人敢有异议。
没看见知命境界的老太监,现在像个鹌鹑一样,在给龙椅上那位扇风吗?
“军部的统领是谁?”
龙椅上清冷的声音响起,跪在一众官员前面的男人双腿颤了颤。
他强自镇定的从一众官员中走出,躬身行礼道:“军部现在由微臣统领。”
“把虎符交出来。”
“啊?”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站在大殿中间的男人额头汗水簌簌的落下,他有些犹豫的拿出一块令牌道:“是这个吗?”
莫山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监。
老太监心领神会,他快步走下台阶,接过令牌之后又快步走了回去。
“陛下!”
莫山山伸手接过令牌,有些好奇的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令牌没有什么出奇的,顶多用的材料好了一点,只是它代表的意义不同罢了。
昨晚刚刚弑君的莫山山随手把令牌别在了腰间,然后下达了她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命令,撤回大河国所有伐唐的大军。
群臣沉默,无人响应,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慎,大河国可能会有灭国之灾。
随着群臣的沉默,殿里的温度渐渐升高,那张不知是何材料打造的龙椅,竟然在渐渐融化。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忍受不了酷热的高温,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陛下……英明!”
莫山山笑了笑,她没有管殿中的大臣们,在随口说了一声散朝之后,她就拖曳着明黄色的龙袍,回到了御书房中。
站在龙椅旁的老太监见此,连忙追了过去,历史上有很多忠心的太监,也有很多只听皇帝命令的太监。
很显然,这个老太监属于后者,只要不是傻子和三岁小儿当了皇帝,其他皇帝的命令他都会听从。
回到了御书房的莫山山赶走了老太监,她有些疲惫的靠在了书桌上。
莫山山很清楚的知道,如此高压恐吓之下,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服从她。
那些官员会离心离德,胆子小点的可能会跑路,胆子大点的会造反。
可是那又如何,她只要防住一时就够了。
武玄天和夫子赢了,自然会帮她抗下所有的后果,武玄天和夫子如果输了,永夜也就不远了……
在这个有着血腥味的房间睡了一觉后,莫山山揉着眼睛写了一封信。
她拜托了墨池苑的酌之华,让酌之华务必要把信送到南晋剑阁。
穿着龙袍的少女与她的师姐轻轻相拥后,踏回了那人情淡漠的深宫之中。
两日后的凌晨,正在剑阁练剑的柳白接过酌之华手中的书信,她看着满身风尘的女孩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无意间欠了武、不,李先生一个人情,现在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他伸手挥出一道剑气,一封书信随着这道剑气飞往了西陵神殿。
……
西陵神殿之中,带着青铜面具的掌教看着身前的剑气,他似有畏惧的说道:“已经这么强了啊。”
掌教捡起地上的书信,犹豫之后还是交给了正在打扫院落的宁缺。
宁缺在神殿的地位很特殊,这个男人做着最低贱的活,却没有人敢轻视他,毕竟这位爷可是成为了天道的男人……
可是因为桑桑的命令,神殿当中无人敢接近宁缺,外界的所有消息都对他封闭。
这次要不是柳白的修为够强,面子够大,宁缺仍然不可能接收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莫山山?”
看着手里的书信,宁缺朝着光明神殿走去。
当天中午,光明神殿当中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那欲仙欲死的声音让神殿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到了傍晚,浑身是血的宁缺被扔了出来。
看他在地上蠕动前行的样子,四肢应该是全断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五肢。
又是一个时辰后,光明神殿里传出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大河国因国力太弱,不配参与此次的伐唐之战,那些已经出发的大河国士兵可以收拾收拾行李回家了。
此事过后,神殿中某些人看着宁缺的眼神都变了,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改变了天的意愿,简直恐怖如斯……
……
在那无垠的虚空深处,一扇门恒古不变的门竖立在那里。
门里面有三个人,门外一个人,他们一个是昊天世界唯一的神,一个是人间无数年来修为最高的人,一个是不人不鬼的赌徒,一个是近两年来的天才,短短岁月,成长到昊天都忌惮的地步,镇守着门户。
神灵想要出门,赌徒也想要出去。
可是那个人间修为最高的老人不让他们出去,喊了朋友把神与赌徒围了起来。
看着被武玄天镇守之后,纹丝不动的门,昊天歪头想了想后,手里一丝七彩的火苗在她的指尖燃起。
“喂!老头,你不管管吗。”
眼角有点淤青的夫子起身,他手里的盾牌布满了拳印,胸前的佛祖棋盘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她打不死我,我也打不死她,而且现在她也出不去,那我干嘛还白费力气!”
然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锅,他架起锅,在锅里画了道符,一道蓝光闪过之后,火已升起,水已沸腾。
“打架这种事情,不吃饱怎么行。”夫子悠哉悠哉的往锅里放好调料,然后又掏出蔬菜牛羊肉之类的放在一旁。
这可能是准备在神国吃一顿火锅……
“昊天小姐姐,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饭吗,你看那个老头看着不是挺好吃的吗?”
“硌牙。”
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她伸手召回了七彩的火焰,然后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她脸颊旁的赌徒在一旁为她加油打气道:“干翻这扇破门,出门去吃大餐。”
武玄天语气尽量和蔼的说道:“除了吃饭,还有别的办法让你恢复完整吗?”
昊天挥动长剑,宽大的衣袖被她舞出一道道幻影,半刻钟后,她看着门上的剑痕收回了长剑。
根据天算,拿剑砍翻这扇门需要的时间太长,不划算。
“不吃饭,要睡很久才能恢复。”回答了武玄天之前的问题后,昊天又从长袍中拿出了一个大锤,对着门比划了一下。
她好像是在寻找这扇门的弱点。
“要睡多久?”听到还有其他方法,武玄天觉得万事都能再商量商量。
“十二纪元。”
砰!
整个门户轻轻晃动,还想再问问清楚的武玄天沉默不言。
确认了门确实砸不开,夫子也确实打不死后,昊天迈步走到了夫子的对面。
“到我了吗?”
夫子停下筷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拿起了旁边的武器。
“不打。”
昊天盘坐在地,乌黑的长发也跟着拖到了地面。
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双筷子,吃起了火锅……
热身完毕的夫子有点懵,他坐在地上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不打了?”
昊天伸出有些秀气的手,指着门户说道:“打坏要好久,可是他只能镇守三年,再打下去不值得。”
夫子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以为有多持久呢,原来只有三年。”
“谁知道你三年还制服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