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哧哧笑着,心里觉得一派舒适自在。
这可是我独家功法,专门对付这种凡胎恶贼,也不必用什么高深焰火,只得我吹几口火气,便能叫他痛不欲生。
一口气,登时高热不止,手软头晕,吹两口气,瞬间倒地抽搐,全身通红,昏话频出,若是吹三口气,那就口吐白沫,血液沸腾,面见阎罗。
我站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抚掌大笑,看着那几个家丁忙不迭地抬着哀声连连的主人离开人群,心里很是痛快。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门外当中立着个熟悉的人影。
我彻底呆怔在原地,连跑都忘记了。
不是李通还能是谁。
他紧抿着唇,直直望着我,沉颜疾色,周身散发着的威逼气焰竟隔开了纷纷扰扰的人群。
不知为何,周遭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惊得一边的摊贩大呼小叫,纷纷护着买卖物件两边退去。
四目相对,他目中的怒意如冰刃,嗖嗖精准射来,吓得我浑身一哆嗦,竟然忘记去想,他是怎么找来的?
我一阵心虚,迅速别开脸去,扭头就跑。
他长臂一展,不由分说,截住我的去路。
“你昨日发的誓愿,今日竟就忘记了,荧然,我还能继续信你吗?”
他声音很轻,我却听得毛骨悚然,那一字一句好像是一柄柄尖针细剑,直往我心上扎去,我飞快地瞄了他一眼,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我非良善,我不可信。
我一言不发,心内没来由涌上一股慌乱的酸意。
我本能地想要逃离这样的逼仄气息,谁知肩膀微微一动,他便豁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我的掌心,使我动弹不得,拉着我朝前走。
我略一挣扎,却引来他手下一发狠,不由分说将我扯至身前,俯视着我,扬了扬眉,冷眸中尽射出寒刃栉节,语意寒彻透顶。
“你若想用飞焰流云逃走,大可试试,是你的火焰快,还是我的碧光剑气快。”
我心头猛震,方才看得真切,那一刻,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站在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物。
他紧扣着我的手腕,扭身就走,却不料我用力抽手,不愿前行。
他转脸面向我,两人当街僵持着。
委屈和愤怒终于冲上心头,我几番甩动手臂,却不得解脱,只感到他的指骨像是枷锁一般,我越是挣扎着想要逃离,越是被桎梏得紧。
我只好暂时放弃,仰脸看着他,心里的酸楚和委屈再也忍不住,恨声对他说道,“我有何错?那个登徒子当众调戏女子玩乐,甚至以取她性命相要挟,我不过是吹了口火气要他受点皮肉之苦而已,早知这也能惹你如此大怒,我刚才就应该一把火烧死他,连三魂七魄一并给他焚了,叫他永世不得超生,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他听完,眉间盛怒滚滚,浑身散发出扼人心魄的威煞怒焰,像是有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要从他身体里跃跃而出。
狂风大作里,他的眼光却分外清晰。
他死死盯着我,我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眼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耳边听到他沉声道:“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你终究是……”
他还没说完,一道纤弱的身影竟然顶着烈风和威逼的气势摇摇晃晃地走来,然后,轻轻细细的声音打断了李通的话。
“这位姑娘,小女有谢了。”
我定睛一看,看清竟是刚才在酒楼里救下的女子。
她上前略福了一福,有些胆怯地看了李通一眼,然后看着我,忍着悲戚轻声说:“小女同家中姐妹失散后流落街头,吃尽了苦头,方才还想着今日怕是真要入虎口了,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幸得姑娘出手相救,方才留得命来,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再受你的钱财……”
她说着,喏喏上前,颤抖着双手将那些碎银子拼命往我怀里塞。
我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去阻挡,然后便发现,李通见此情状,竟也自然而然松开了我的手指。
我瞧他一眼,他负手而立,不知想到了什么,阴冷的脸色稍霁。
我对那女子说:“不要胡说,是那王八蛋自己倒霉,偶生疾病,他命该如此,这钱,你赶紧拿着,虽然不多,好歹是个傍身。”
女子拼命摇头,连连摆手。
“无功受禄,我心中过意不去。今日大恩,民女必将记在心间,姑娘这般侠义勇敢,又如此热心肠,今后,必将有大福。”
她说完,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珠,对着我又是一揖,然后转身跑远。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人群中,扭脸没好气瞪着李通。
恰逢他也凝视着我,对我眼中的不忿视而不见,冷冰冰地说:“天地自有因缘,兴衰本就是更替交叠,个人的福运与债孽都是几世修行之道,你不能随意插手。”
我难以置信,伸手在半空指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就该冷眼旁观她惨遭毒手才对?”
他低头,冷声说:“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你明知自己术法不同,非常人可比,若总是……”
我眼睛一亮,强自镇定心神。就是现在,他眼神不在我身上盯着的时候!
我飞快地退后一步,双臂展起合于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卷起一片火云,逃之夭夭。
在空中时,隐约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