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欣慰!你在吗?”邵华泽敲着一间宿舍的门喊着。
良久没有人回答,邵华泽正在奇怪欣慰去哪儿了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欣慰一只手里抓着一只狠劲用后腿锯他的手指的绿蝈蝈,另一只手里攥着解剖针,显然不是很欢迎邵华泽的到来。
“你难不成又看见了?”邵华泽还没说话,欣慰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邵华泽惊得目瞪口呆。
“废话,也不想想你没看见会来主动找我吗。”欣慰不耐烦地说了几句,“下次能不能先让我知道一下,实验做一半那叫什么实验。”
“哎呀,你别多说了,我也没啥时间好吧,一会儿我还要下楼去学生会开会呢,咱们两个赶紧把要说的说完。”
“我去,我都忘了要学生会开会的事情了,不是说要全体社团队长都要来嘛,你不说我都忘了。进来吧,炕上唠。”
进了宿舍,欣慰把割了两条腿的蝈蝈撂进一个小盒子里面,在一旁的金属笼子里面,还有两只正在悠悠闲闲地啃着苹果的蝈蝈。
“挺可爱的哈,我也想养点宠物来着。”邵华泽看着蝈蝈入神。
“你说啥?宠物?”欣慰差一点笑喷出来,“看来我们这些人是没有你这种情趣了,这些‘宠物’一会儿就要被解剖了。”
邵华泽没有回答,只是顿了顿,然后说道:“上次那张纸,你看了吗?”
“我看了,不过你真的确定这是黎铭远写的吗?我不太认识他的字体。”
“应该是他自己写的,我见过他写字。”
“我都没注意过……不过,要真是他自己写的,我看他说的大概率是真话。”
“你怎么判断?万一他是拿什么书抄……”
“不可能。”欣慰摆摆手,“他没这个必要,也做不到。这上面有遗传学第三定律,上课压根就提都没提,那你说黎铭远这家伙咋知道的?”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万一他看什么书……”
“你们警卫队的人就是太生性多疑了,什么都不愿意相信。”欣慰无奈地摇摇头,“那我就让你相信得彻底一点,这上面有一些话,课本上是不会出现的,我看过,是标准的生物竞赛术语,只有搞生物竞赛的人才会用这种严明的定义。但是,我还注意到一件事情,这定义有点不对劲,我看了看书,黎铭远纸上写的这一点东西和现行教材不太一样,但巧合的是刚刚好和两三年前一个还未改版的教材上面的表述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邵华泽仔细想了想,说道:“黎铭远说那个学长自称比他大六岁,如果他是那个时候死的话,他应该比咱们大两届左右,两三年前才改版的书,那确实有可能。”
“话说回来,你对黎铭远的学习能力也太自信了点吧,你真的觉得那家伙会去查这么高深的东西吗——虽然也高深不到哪里去。”
“唉,我毕竟没和他聊过学习嘛。”邵华泽只能尴尬地笑笑,论对黎铭远的了解,他怎么都比不上和他同班的欣慰,只能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对了,我这两天在黎光校园网的贴吧里面匿名发了个帖,结果你猜怎么着,真有人回我了。”
“你发了啥?我怎么没看到。”
“就是……就是问问大家有没有见到什么鬼之类的,虽然一度被人当成是神经病,还好我匿名了。”
“他们回你啥东西了?如果是什么自己编的你就闭嘴吧。”
“怎么可能,要是是假的的话我给你说什么啊。”邵华泽真是无奈,欣慰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么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吗?
“那你说吧。”
“有两个人说的比较有价值,一个叫刘星云,远见一班的,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看星星,他说那时有一天他看完星星回去拿睡袋休息的时候,那时已经深更半夜了,当时他路过教学楼III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楼一间教室里面似乎有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那里确实站着一个同学,他确认了一下,教学楼的门是锁着的,然后他就绕到那间教室的窗户边看了看,这一看就把他吓了一跳,几乎就是在他扒到窗户边的那一瞬间,那个同学立即就回头了,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他,他虽然说有点害怕,但还是打开窗子,像问问他为什么在里面,是不是被困住了,需不需要帮忙,结果刚打开窗子,人就消失了,他还在奇怪人去哪儿了,结果刚一回头,直接和他脸对脸,能把人吓死,他差一点吓得昏过去,直接摔地上了——要我说这货太怂了,你最多往后退两步吧——结果爬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没影了。不过他表述的很详细,我觉得他说的和你那个伍涟恒几乎一模一样。”
“你刚才说的那个谁……刘星云,他是不是军校的?”欣慰摸着下巴问。
“是的,还专门给我炫耀了炫耀自己的功夫水平。”邵华泽微笑着说,“显然不知道我是谁。”
“我印象里他是汉江军校的吧,我认识他,没准我可以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不是关中军校的吗?怎么会认识他?”
“我以前在汉江军校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转到关中军校的,反正我是走文的,倒是无所谓在哪个军校,只要能学生物就行。你接着说你的。”
“哦哦哦,还有一个人,这个就比较像咱们的情况了。最主要的是,对于目前而言,他的情报比较有效——他摸到鬼了。”
“噗——”欣慰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搞笑的吧!鬼还能摸!”
“我倒觉得他不像在说谎,”邵华泽信誓旦旦地说,“他对伍涟恒的描述和你说的别无二致,而且这事情是在他宿舍发生的,据我所知,你们生命科学院租宿舍的没几个,在这些人中见过伍涟恒的只有你,你的队员没往外传吧?”
“他们也知道传出去的后果的,没人会傻到跟别人随便乱说。”
“那就对了,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按他描述,那天下午他和朋友聊天,刚好聊到了鬼,他朋友走了以后,他就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但是他的手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他往左一扭头,直接和伍涟恒脸对脸,他的手就放在伍涟恒的脖子上,按他所说,冰冰凉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的肉一样,然后他吓得直接跳开了,就在那一瞬间,伍涟恒就消失了。他说当时伍涟恒就坐在他的床上,而且当时的表情可以说比他还惊诧,而且他详细描述了伍涟恒的外貌,要不然我也没法确定那就是伍涟恒。”
“所以,当时他诧异了,那就意味着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吗?也就是说,他当时没有预料到他能摸到自己。”欣慰托着腮思考着,“鬼既然是可以摸到的,那在什么情况下会被摸到呢?难道鬼也不能觉定自己是否会被看到或者摸到吗……”
“这估计只有鬼知道了。”邵华泽点点头说,“本身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鬼吓吓人而已,关键在于鬼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比梦魇还吓人啊,再加上最近连着这么多次目击事件,咱们不介入看来是不行了。”
“说的也是,梦魇就够让人类头疼了,要是鬼这东西真的存在,那还得了……你怎么了?”欣慰注意到邵华泽的脸色突然一变,右手抖着指向自己,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欣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来了?”欣慰焦急地问邵华泽。
邵华泽无力地点了点头,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吓死我了都……他真的就是瞬间出现瞬间消失的那种……”
“你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他会不会是在偷听咱们?”
“偷听?”邵华泽突然警觉了,“也对啊,鬼肯定不会闲的没事瞬移到什么地方吓人吧,那他可能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我们感觉不到罢了,偶尔显形吓吓咱们罢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那咱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瞒谁都瞒不过一个鬼的。”欣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走吧,咱们去你们警卫队那里查查监控。”
“恐怕……查不成了……”邵华泽尴尬地笑笑,“我的权限卡被封了……”
“你怎么老出幺蛾子!”
“没办法啊……我上次去档案室看以前几届的警卫队留下的资料,结果忘锁门了,中间经历了一些复杂的事情,总之结果就是有三份文件莫名其妙丢了,然后荣大人就把我权限卡封禁成一级了,说是在文件找到之前都不给我解封……”
“你这……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算了算了,等过两天,咱们亲自去问问那个刘星云,还有那个没留名字的家伙,把具体情况问清楚,但也不能把时间全耗在这上面,你没忘吧,马上要月考了。”
“对了,欣慰,我想到一个问题,”邵华泽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说,自从黎铭远梦到鬼开始,那个许星辰就一直没露面,反倒是这个伍涟恒不停出来,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联系呢……”
??
“所以铭远,你不会真的住在树林里吧?”就在三个人在凉亭里安安静静写作业的时候,白卓凡冷不丁插了这么一句。
“啥?怪不得你最近不和我们一块儿睡了,自己一个人到树林里边和狼嗨去了是吧!”杨云辉这下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大声说,幸亏周围没有什么人。
“你们……这……”看着两个人忧心忡忡的样子,黎铭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俩要不是我保姆,你们老是管我真的好吗……”
“咋的?我可是救了你命的,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杨云辉还装作害怕往后躲了躲。
“汪汪。”黎铭远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
杨云辉诧异地看着黎铭远,说道:“铭远,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哎呀,你俩别管我那么多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这都开学多长时间了。”
“这也不是你照顾自己的问题啊,”白卓凡说到这儿也急了,“云辉他们好不容易把你从狼嘴里救出来,你怎么还把自己往里边送啊!”
“行了吧,我都睡了一个多星期了,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嘛,别瞎担心了,我命大,是不可能有事的。”
“啥?!一个多星期!”杨云辉和白卓凡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引得一旁经过的同学伸着脖子往他们那里看,“你疯了铭远!命再大也禁不住你这么玩啊!”
“你们……怎么都想得那么坏呢。”黎铭远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是听许星辰的建议的,要不然自己绝对会被他们扭送至精神病院。
黎铭远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才让两个人对于他住树林没什么大的意见了,但杨云辉还是坚持要到黎铭远住的地方看一看。
“你好歹也让我看一下吧,万一你住在什么熊洞旁边,到时候给你收尸都来不及。再说,我是野战队的,野外生存我们也都学过,我还能帮你布置一下你那荒郊野岭的地方吧。”
杨云辉说的很诚恳,黎铭远也不好意思推辞了。
“那……那好吧,今天就算了吧,改天我再带你们过去。”这个话题好不容易结束了,黎铭远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比吃了薄荷糖还舒服。
“我艹这他妈也太多了。”杨云辉忍不住跳起来说,“我不写了,你们俩陪我出去转转呗,去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打折的东西。”
“哦对,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谷建设不是说国庆假期结束以后月巡吗,”白卓凡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门,“我都忘了,咱们还得去理发呢。”
“说的是,小白,我看你头发长的都可以编辫子了。”黎铭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让我先给你编一个。”
“滚开啊,你好讨厌啊!”白卓凡就像接了块炙手的烤白薯一样跳开了。
“不写了不写了,”黎铭远站起来,一边把笔尖摁回去一边说,“咱们走。”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没多长时间就到了黎光中学超市,还没等白卓凡推开超市门,黎铭远突然脱口而出一个送命问题,一下子让白卓凡的手冻结住了。
“那个……马上要考试了,你们慌吗?”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么,慌什么慌,大不了就是考全班倒一呗,又不缺一块肉少一颗牙的。”杨云辉简直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呃……我还蛮慌的,我最近学得实在太差了。”白卓凡哼哼唧唧了好久才憋出来这么一句,“早知道我不跟你们出来了,我还是回去继续复习吧。”
“别呀,过来理发不还是你说的吗。”黎铭远一把拽住白卓凡的衣服领子,“咱们三个好不容易再聚一次,你怎么老想着跑啊。”
“啊啊啊你别拽我啊,”黎铭远直到把白卓凡勒得快断气了才撒手,“行了行了,我不走就是了。”
三个人刚刚走进超市门,就被理发店的景象惊呆了——里面人挤人,简直像堆满了沙丁鱼的铁皮罐头,有不少人干瞪着呆滞的死鱼眼,看起来应该是排了好久的队了,其中也不乏几个边复习边排队的家伙,白卓凡刚一推开门,就跟一阵夹带着鲱鱼罐头一般的腥臭味的风撞了个满怀,黎铭远差一点吐在了门口。
“我去,这是大型生化武器泄露吧。”黎铭远吐着舌头吐槽道,“那些理发师是怎么受得了的。”
杨云辉只是指了指理发区的天花板——请注意,这里的理发店是排队叫号的,理发室和等候区有玻璃墙隔着——闪烁着指示灯的空调表明它还开着。
“有没有搞错,有玻璃隔着还要开空调?”黎铭远觉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算了算了,咱也别排队了,等排到都吃完下午饭了。”
“同意。”白卓凡凑过来说。
理发区人**炸,但超市里面却显得分外冷清,只能在货架边上偶尔看到几个人头,卖食材的地方更是冷淡无比,鲜嫩可口的东西是那么多,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凑过去看一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土豆,就是没人买,不过,买了也没法做。”杨云辉惋惜地捧起一颗饱满的土豆,“你瞧瞧,就这么一个,比我的闹钟还大。”
“没办法,等你租宿舍了,你再想想做什么吃不迟,至于我嘛……我看我这辈子都租不起宿舍了。”
“别那么悲观好不,”杨云辉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水果还挺好,趁着卖不出去,咱们弄一点屯到物品寄存处的冰箱里面。”
“你自己买吧,我没……”
“我给你付,看把你穷的。”
“真的?”黎铭远瞪大了眼睛。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