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天之力来于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转身折进小厨房里,把米缸里最后一点杂粮全倒进锅里,煮了小锅干饭,又在橱柜里翻出二两油,小心打湿锅底炒了点咸菜。不敢多用,这都是定量的,没了就不好弄了。
还得是干饭才能填饱肚子,大小伙子喝稀饭没有油水,再多也像个无底洞,看着桌上长方形铝制饭盒,地下缺角的土碗,两兄弟舔的一个赛一个干净,蹭光瓦亮,张跃民和大黄大眼瞪小眼。省事了,碗都不用洗了。
搜遍全身,可惜没有烟,饭后神仙也做不成。寻摸了根干稻草,叼在唇上,椅子搬到门外树下,双腿一晃一荡,也不急,体会着这个时代独有的慢节奏。
“彻底没粮了,下顿哪去弄来着,啊,不对,哪蹭去呢”
张跃民寻思半天,一拍大腿,“还得是去队长家”
生产队长姓梁,叫国富,这个村子绝大多数都是一个姓,杂姓没几家,梁队长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家里两个儿子前两年都去当兵了,就有一个老爹和两个女娃,负担不重,队长两口子又能干,心也善,以前张跃民刚来时干活卖力,很是得队长他们喜欢,时不时叫到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待到后面一心想回城,消极怠工,堕落了也温言相劝,奈何这货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不悔改,这才把他调到学校来着。
最主要是除了队长对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还不错外,村里其他人对他们这帮知青小年轻那叫一个人厌狗憎。
上工不积极,开小差,肚子饿的慌时候逮到哪家就去顺几个萝卜红薯瓜果的,闻到哪家有点油腥味就跑去硬蹭,时间长了搞得社员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吃点好的都要叫个小的在门口看着点。
打定主意后,更不急了,早间的日头还算温柔,透过门前大槐树洒在青年和大黄身上,斑斑点点,悠然自得。正是:
无米无财也不慌,
云卷云舒赏斜阳。
“就差一把竹摇椅了”,张跃民暗戳戳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