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一位心理医生的诊疗室里都有一把神奇的椅子。它能让你放松身心,允许心理医生走近你的世界。方生平就坐在那张椅子里,和每一次咨询没什么不同。但这一次,却主动和雷琨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我无意见看到一本书,是个美国人写的。书里讲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从小就痛恨妹妹,认为妹妹分享了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她从五岁就开始想要谋杀她的亲妹妹,而且还策划了很多场意外,让人认为妹妹是一个不能照顾自己的人。雷医生,我以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但看完那本书之后,我有些怀疑了。你说五岁的孩子,难道真是天生的就会做那些坏事吗?”
其实,方生平想问的是,为什么他成功阻止了魏冬,自己却感觉不到英雄主义的胜利感,反而产生了报复过后的快感呢?这让方生平有些烦躁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恶人。是不是心里早就潜伏了一只恶兽就在等待那一刻的苏醒。他不知道如果放任下去,自己是否也会变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是的。”雷琨摇头道:“人性本恶的理论在上个世纪就有人提出过。在意大利曾经有一位监狱医生,在著名的土匪头子死后打开了他的颅骨,发现他的枕骨处有一个明显的凹陷,位置和低等动物是一样的。然后他就提出了‘天生犯罪人’的理论,认为犯罪有遗传性,是一种返祖现象。不过,这种说法后来被一位英国犯罪学家以及他自己给推翻了。那之后,又有人从长相,生理学、遗传学等方面进行了研究,都没形成能够被普遍认同的成理论学说。”
方生平似懂非懂,但雷琨的回答并没有解决他内心的矛盾:“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寻求刺激就知法犯法,或是故意伤害别人呢?”
雷琨隐约能够猜到他内心的挣扎,并不说破,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弗洛伊德认为,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本我是欲求,超我借着道德规范抑制本我,而自我在这两者之间加以平衡。就此,就有学者研究,某些青少年确实存在潜伏性行为偏差,造成这种偏差的原因是长成过程中的某些刺激对他产生了情绪困扰以及角色的不确定感。他们会自问:我是谁?我将来要做什么?我这么做对不对?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正确引导,那么他的社会化过程就很有可能失败,从而造成犯罪心理。”
方生平不禁失笑:“雷医生,我早就不是青少年了。”
雷琨也笑笑:“做恶的心理也不是单一因素就能形成的。就像你说的魏冬那种人,他会因为自己算计了别人就心怀愧疚吗?不,他反而会沾沾自喜。这是因为动机不同。魏冬那种人的心里只有我想成功,而得到那个位置就是成功,不计方法、不计代价。而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见方生平在思考,雷琨又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想要生存下去的人,都要经历一个社会化的过程,也就是被环境改变。这种改变有时是好的,有时是不好的,但只要他适应了环境、同时还保有初心,那就是正确的。说得通俗点:改变是为了适应环境,而初心却始终如一。”
方生平貌似是懂了,但他却仍在怀疑。成年人不会像小孩子那般任性冲动,别人说什么都信,他们总会在实践中反复验证。对此雷琨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