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年和李瑞雪出了庭院,白锦年正欲开口和李瑞雪说些什么。 李瑞雪已经向自己的庭院处转身走去,李瑞雪的庭院与白锦年的书房恰是两个方向。白锦年见李瑞雪转了身,口中的话也就压了下来,意兴阑珊的朝书房方向走去。 李瑞雪想出府的计划在大夫人处碰了钉子,正心内惆怅,得了这一百两银子,却无处可使, 李瑞雪走了几步,调了方向,追上了朝书房走去白锦年。“夫君。”李瑞雪在白锦年身后唤了一声。 白锦年驻了足,疑惑的看了李瑞雪。 “夫君近日可要出府,若出府可否带瑞雪一去,瑞雪久未回去探望二叔二婶,实是有些挂念。”李瑞雪落落大方的问道,不过眼中的期待可瞒不住人。 小辈女眷们出府得征求大夫人的同易,少爷们却不需。想出府,带个小厮出去便是了。李瑞雪的计划便是,自己扮做小厮模样,由白锦年带了出去。 白锦年略一思忖,面露难色。缓缓开了口:“近日里倒是需出府一遭,不过有着要紧事要办,实是有些不便。” 李瑞雪的眼神便有些怅然若失,和白锦年告了别,回庭院去了。 实不是白锦年想拂了李瑞雪的意。只是白锦年却有不能带李瑞雪出去的原因。这且先不说。 李瑞雪念头落了空,回到房中,人也提不起精神。 在屋内呆了几日,秀珠过来传话,说两位小姐前来看望嫂嫂。 李瑞雪理了理衣饰,到了前厅,心里诧异白府这两位眼高于顶的小姐怎会过来探望自己这位穷家小户出身的嫂嫂。 白锦画和白锦书相继进了前厅。二人袅袅娉婷,齐开了口:“嫂嫂。” 大小姑白锦画年十五,比李瑞雪还大上一岁,不过终究是白锦年的妹妹,故而在李瑞雪这厢,也只得算作小姑了。 白锦画梳着留仙髻,头上的珠翠步摇皆名贵,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容长脸,一双丹凤眼,和大夫人有着些许肖像,着一袭嫣红丝绸上袄,白色月裙。也是个美人,只是日里神情严肃了些。 二小姑白锦书年十三,比李瑞雪小上一岁。其容貌略逊于白锦画,眼神却要比白锦画灵动上些许。白锦书身着一袭水绿色袄裙,梳着回心髻,紧紧跟在白锦画身后。 “二位妹妹怎有空过来,快坐下罢。”李瑞雪虽是不喜这二位小姑平日里刻薄,礼数却是周全的。宝月和秀珠过来倒了茶水,在案子上放了瓜子红枣等吃食。 “听闻前些日里嫂嫂病着,我与妹妹前来探望。”白锦画开了口。 李瑞雪心内暗笑,前些日里病着的时候未来探望,病好了,倒是过来探望了,也不知唱的是哪出。 “哦,二位妹妹有心。”李了瑞雪脸上挂了微笑。 姑嫂三人唠了些家常,气氛还算为融洽。聊了一会儿,白锦画与白锦年便奇怪这位嫂嫂今日落落大方,不似往日畏畏缩缩。 李瑞雪也心下奇怪这二位小姑今日的话里行间竟未含沙影射的嘲笑。正纳闷着,白锦画缓缓开了口:“嫂嫂可知府里新到了做春衣的料子?” “未曾得到消息。”李瑞雪照实了说。 白锦画这般也实属明知故问,早膳后,白锦画与白锦书二人到白老太爷处请安,正巧赶着小厮抬过了女眷们春日里做新衣的料子过来。李瑞雪哪有那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本来这料子是该送到当家主母大夫人处的,因着是白老太爷的一位蜀中好友帮忙置办的,也就直接送到了白老太爷处。料子都是蜀锦,极为名贵。正巧被白锦画白锦书撞着了,两位小姐也就提前在祖父处,看了眼料子。 这批蜀锦,匹匹精致,其中有几匹,更是名品,摸上去手感清凉润滑,看上去花色鲜艳大气,若做成了衣裳,必然分外好看。 这一看不打紧,白锦画和白锦书对那几匹名品极为心爱,纵是二人见惯了好东西,这样好的料子,也是头回见。 大周朝极是重视嫡庶长幼,故而往日里,来了衣料,都是顺着尊卑长幼由大房的两位小姐先挑,二人也就理所当然的回了祖父母,欲先拿了去。 谁知被白老太爷训了一番:“我白家,也算得上诗礼之家,有新妇进门,又是你们的长嫂,于情于理,都该长嫂先挑,你二人怎能如此不知礼数,真是枉了往日里对你们的教导。” 二人皆有些委屈,心里极为不服气让李瑞雪先挑。 若是似往日里般的料子,两位小姐不服气归不服气,纵使觉得李瑞雪不配先挑,忍下去也就是了。 偏偏这蜀锦,极为难得,纵是有金钱,也未必能买着,因缘际会,竟然白府得着了,那几匹名品的难得程度,自是不必说。 再加着,春日里时不时会有大户人家办些诗会花会,两位小姐都是待嫁年华,在这些诗会花会上的露面,更是关乎着终身大事。 若穿着这蜀锦制成的衣服去了,在各家装扮的如花朵儿般的夫人小姐中,必定分外出挑。 二人心中对那几匹蜀锦名品都有惦记,便同大夫人说了。 大夫人也不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有何难,你两看上了哪批料子,给你嫂子知会一声,让她挑选时避开了那料子便是了。” 二人听了大夫人的话,这才来找了李瑞雪。 这时白锦书开了口:“这批料子,是从蜀地里过来的,实是名贵的紧,这偌大的青州府,也没有几匹,若是那小户人家,是见都没见过的。” “哦,然后呢?”李瑞雪知这二位小姑定是有事由。 “我与大姊在祖父处瞧着了这料子,都各自寻着了心爱的,不过嫂嫂进了门,我与大姊,必定是事事先紧着嫂嫂,这批料子,该由嫂嫂先挑,我二人不敢逾越。”白锦书说的极是恭谨,话里行间却也透露着,二人都有了看准的,暗示李瑞雪不要夺人所爱。 李瑞雪从盘子里拿了只枣子,装作并未听出白锦书话里的意思,只说了一句:“天马上就暖下来了,是该制些春衣了。” 白锦画见李瑞雪不明就里的模样,心内暗想:果真是没念过什么书,说话间的意思也不能听的明白。却又别无它法,只得明说:“不过嫂嫂,我前日里在祖父那里见着了做春衣的料子,有几匹,实在是喜欢的紧,到时虽是嫂嫂先挑,我想嫂嫂必定不会夺了妹妹心头所爱罢。” 李瑞雪心下暗笑白锦画吃相难看,嘴上却应了下来:“那是自然。 白锦画一听,当下心内欢喜,说:那我就告诉嫂嫂我相中的是哪几匹,有一匹青碧色的、一匹绯红色的~ “妹妹。”白锦画还未说完,李瑞雪便打断了白锦画,“二位妹妹也不必同我说各自喜欢的是哪些,你我三人平日里喜欢的衣服料子、颜色、花色都有所不同,我定然是不会挑了妹妹们的心头爱去的。” 白锦画略一想,也确实这般,李瑞雪平日里穿的衣裳的花色、料子,都是颇为艳俗,偏偏那些蜀锦里有几匹二人没瞧上的,还真就是李瑞雪平日里喜欢的风格。 白锦书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说道:“我还是告诉嫂嫂,免的~” “嫂嫂平日不曾接触这些料子,妹妹说了嫂嫂也记不住,即使是记得住,挑选时也和妹妹说的对应不上。再加着想必我和二位妹妹喜欢的也不一样,二位妹妹就且放心罢。”李瑞雪含着笑,稳稳当当的说道。 二人虽是有几分不放心,到底觉得李瑞雪说的也有道理,再小坐了一会儿,就都回了各自庭院里去了。 李瑞雪不愿与这二人争个衣料什么,却也觉二人实在是不把自己这位嫂嫂放在眼里,嘴上说着不逾越,实则却逾越的无了边界。 倘若平日里她们待李瑞雪亲厚,那么本是逾越些也无妨的,李瑞雪也还真会听听两个小姑相中的是哪些,成人之美罢了。 两位小姑平日里对瑞雪实在太不敬,这般下来,李瑞雪倒不想听二人相中的是哪些了。 果然,第二日,就有白老太爷院里的人来传了话,让瑞雪过去挑选衣料。 瑞雪去了白老太爷正屋,白老太太和几位夫人都已经到了,料子正摆放在厅中。 各房的几位小姐也陆续到了,一来了便都围在料子前相看。 “既然都到了,你们便旬着长幼,开始挑罢,每人挑选五匹。”白老夫人慈眉善目,缓缓开了口。“瑞雪,你是长嫂,你过来先挑。” 李瑞雪走到衣料前,略扫了一眼,也不多思考,指了月白的,竹青的、豆青的、靛蓝的、嫣红的各一匹。 白锦画与白锦书二人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李瑞雪所指的这五匹里,那月白、豆青、嫣红三匹就是二人相看上的。恰是白锦画那日知会了李瑞雪的碧绿绯红没被李瑞雪挑了去。 白锦书简直后悔的跳脚,悔那日没有将相中的都详详细细的说与李瑞雪。 只能眼看着李瑞雪的丫头宝月与秀珠将那几匹蜀锦搬走。却又细寻不出李瑞雪的不是来,白锦画说的那两匹,李瑞雪确实没有挑了去。 二人更不喜李瑞雪,却无法发作。接着便是白锦画白锦书挑选,虽然也都挑了上品去,到底还是惦记着那三匹被李瑞雪挑去的。 李瑞雪刚带了那几匹蜀锦回来,大夫人就寻上了门,开口倒是和善:“瑞雪,母亲见你挑选时也极快,不知匆忙间挑选的都合不合心意。” “都颇合心意。” 李瑞雪笑着答道。 “既然这料子都极好,也无所谓优劣,你挑选的都匆忙,不知回过头来再看可都还喜欢,不如这样,你们姑嫂三人,把料子放在一起,重新相看一番,再寻了各自心爱的出来,认真思虑过后依然心爱,那才是真的心爱呢。”大夫人端着笑脸。 李瑞雪虽是不在意到底得了哪匹,却也心内恼火,这母女三人,实是没有大家之风。正欲回了回去,却又想着一事,便开了口:“母亲,那儿媳想回去探望叔婶之事?” “你也确是有日子没回去了,是该回去看看了。”大夫人一幅面目和善的模样。 见大夫人同意了李瑞雪出府的请求,李瑞雪便也同意了与两位小姑重新挑选,最终是白锦画白锦书将二人之前相看好的都重新挑了去,剩下的给了李瑞雪。 李瑞雪也无甚在意,这批料子也确实都是上品,纵是被二人重新挑剩下的,也都有模有样。 真正让李瑞雪欣喜的,是终是得了出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