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狠的是,“如果你是韩铸”,早在二十多年前,早在韩铸刚站稳脚跟的时候,骆百山便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韩铸,实在是太不同了。
他很容易知足,所需也少得可怜。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追求,在朝堂之上跟大风随大流,一边在职一边养老。但韩铸遇事颇有主见,所思缜密明澈、所言鞭辟入里,他一边善待与自己通好之臣,一边也打压敌对之人。
当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韩铸都是朝堂上的清流,可也正是如此才让骆百山心生疑惑,因为他始终摸不定——
韩铸究竟要的是什么?
“太傅可以不忙于回答,仔细想想当年之事或许还能省去不少口舌。”
“你是否心有所料?”骆百山道。
“我之所料只有一点,就是韩铸从来不是为洛国谋天下之臣。太傅刚说此为祸乱超纲之事,想让古某制止,现在古某需要制止的助力,太傅又为何缄口?假如此时洛王就在这屏风之后,太傅要如何应之?”
骆百山不由微微欠身,古扬这一席话反倒让自己成了乱臣贼子,他不相信洛王在此,但古扬敢说这话,一切已经不能再被动。骆百山自知古扬与韩铸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危及洛国之人,不然事情不会如此复杂。
不同的是,古扬握着权柄,可以随时让人身首异处。
“你可听过‘鸾有三伏’的说法?”
古扬微微凝目,“愿闻其详。”
“我亦不知其详,但这是韩铸给我的暗号,他有着超然的洞察,我当年的危难,他是嗅觉最灵敏的一个。只是那时他说得含糊,我诸事冗杂也未细想,但这次出狱后,看到这样骤然变幻的洛国朝堂,我想鸾有三伏这四字,古主司不可能毫无触动吧?”
骆百山只讲框架不说细节,心以为古扬会以此延展,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但他太小看古扬了。
“假如我现在与太傅说起鸾有三伏,太傅要如何应之?当年太傅是群臣之首,岂会不知此鸾何意?若心中无有定论,太傅难道不会被这四字缠得夜不能寐?”
骆百山冷然凝定之时,古扬又道:“若非知晓细节,那时的韩铸说出这样的话岂能逃出升天?与其说韩铸的嗅觉灵敏,我看不如说是太傅吧?不如今日太傅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或者在如此丰厚的证据下,让洛王问问你们,鸾指的是什么?三伏又是哪三伏?”
骆百山终于确定,这根本不是出狱,而是换了一个地方的审讯,可怕的是,这个人追得太深了。
“三伏,是三股暗藏的……”
让骆百山瞠目结舌的是,古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还是回到刚刚那个问题,如果太傅是韩铸,你要怎么办?”
这下,骆百山真是骇然无极了。
因为古扬不只要知道秘密,还要知道整个过程。
他要的是串联,这比“鸾有三伏”本身的秘密更为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