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容虽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乖乖应声去了。
待茉容走远后,许静辰方步下玉阶,箭步往浴兰斋而去。
浴兰斋门外,值夜的宫女正是早饭时带头内涵清欢的那位,此刻正倚在栏杆上频频打盹儿。
许静辰似不愿惊醒她,刻意放轻了脚步行至门外,双手极小心地将门推开,幽灵一般走了进去。
舀好半盆凉水,拿上汗巾和脸帕,许静辰双手端起水盆的样子,俨然一位朴实无华的邻家小哥哥。
许静辰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半盆凉水,却故意留了个有贼来过的证据:没有关门。
在返回流云阁的路上,一想到明日那浴兰斋宫女苦思贼人是谁时的表情,许静辰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倘若清欢知晓此事,一定又要暗暗鄙夷他一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太子。
很快便到了流云阁内室,许静辰微微俯身,将水盆置于床头小几上,认认真真地涮起汗巾,丝毫没有察觉到,床上的人已经默默睁开了眼,正表情复杂地盯着他。
我的天,这是在做梦吗?清欢恨不得再咬自己一口确认一下,但终究没舍得破坏这气氛。
她贪恋这样的气氛,如果是梦,那就且梦且珍惜吧。
眼前这个身量匀称、一身白袍的少年,发间只一枚白玉簪子点缀,原本垂在背后的青丝,此刻随意地散落在身侧。烛光掩映下,少年的侧颜温柔而明媚,看得清欢脑中又蹦出一句诗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见少年拧干了汗巾,清欢虽有不舍,却仍是匆匆闭上了眼,毕竟在这个时候,她睡着比醒着要好。
冰凉凉的感觉随之而来,清欢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少年将叠好的汗巾覆在她额上时的动作,必然也是十分优雅温柔的。
周身的不适感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清欢的意识一点点清晰起来:熟悉的不知名的香味儿,柔软舒适的床和被窝,我竟躺在太子的床上么?难道这寝已经侍过了么?
感觉到少年的气息已经远去,清欢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来,恰好看见那少年挑起隔帘,一步步离开了内室。
没想到第一次侍寝会这么难受,竟跟染了风寒似的。清欢糊里糊涂地想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知道第一次应该是什么感觉,只当自己就这么被太子临幸了。
既然已经被太子临幸了,那她从此便是太子的女人了吧。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她自成为清欢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今生事事身不由己。
莫说太子并非良人,纵使太子是个良人,她如今这样的身份,是能高攀得起的么?
如今他一晌贪欢,可知哪日便将她弃如敝履?
父亲不过一妻一妾,尚且闹得鸡犬不宁,便是太子真心待她,往后他的太子妃、他的良娣们,可容得下她?
头昏脑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清欢暗暗叹了口气,绝望般阖上了眼睑,认命吧。
事到如今,她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作者题外话】:不说衫裙说纱裙,暴露了茉容的小心思,不过还是可以理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