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强行忍下笑意,将头深深埋进了臂弯。
“只因殿下宫里的姐姐们克扣了奴婢的宫装,奴婢只能先换上自己带来的衫裙。”
不敢抬头看许静辰此时此刻的表情,清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的家乡远在锦南,奴婢离开之时,锦南正是穿衫裙的时候。”
这句话可是补对了,许静辰的眸瞳顿时泛起了涟漪,心道:锦南?那不是谦王兄的封地么?莫非她原是谦王府的人?
思及此处,许静辰莫名心情大好,便又十分慷慨地赏给清欢一个正视的眼神。
但见清欢冷得忍不住瑟缩,许静辰只觉得可怜又可爱,心下竟油然生出一丝坏点子来。
“好吧,那劳烦母妃的故人再略等一等,待本宫也去换身衣裳。”
说罢,许静辰唇角微扬,坏笑着向流云阁方向走去。
经过清欢身侧时,这位“看起来没有坏心眼儿”的太子殿下,十分刻意地拢了拢身上厚实的蜀锦褙子。
清欢顿时觉得自己昨日可能是瞎了眼。
到底是养尊处优不知黎民疾苦的深宫小太子啊,我都冷成这样了,他竟还要打趣我!
真是个顶顶可恶的家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清欢强压着一腔鄙夷,继续在风中颤抖。
来洛都这些日子,清欢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但最让她大开眼界的,还是这个传说中品貌无双的太子殿下。
叫潘安自惭形秽的貌,叫登徒子自愧不如的品,果真是品貌无双。
好在那家伙换衣服还算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清欢便又见着了许静辰。
又是素净的白衣,只是襟袖边缘的月白色雪花纹与昨日不同了。
清欢记得,昨日是淡鹅黄色的流云纹。
明明是谪仙一样的出尘气质,言行间却怎么带了一丝说不上来的痞子气呢?
清欢如是想着,但见许静辰于书案旁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正色道:“你进来吧。”
啊?清欢有些茫然,却也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道:“是。”
诚惶诚恐地起身步上玉阶,行至无暇殿内复又跪下,清欢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弱弱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清欢最大限度地将头抬到不至于失礼的角度,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许静辰的表情,心下寻思这太子怎么如此喜怒难测,但听许静辰漠然言道:
“你方才说你是锦南人,那本宫问你,你是如何来到洛都的?又是如何得选入宫的?”
本来还有些胆量偷偷窥视,许静辰一开口,清欢便莫名觉得不安起来。
许静辰这判若两人的转变,让清欢不得不怀疑,方才她对太子那番大不敬的看法,是不是被太子看穿了。
费力压下油然而生的心虚与恐慌,清欢强作镇定地回道:“回太子殿下,奴婢是承蒙谨王殿下恩典,才得以到达洛都,并顺利得选入宫的。”
许静辰眉心顿蹙,似乎对清欢的回答不甚满意,于是便继续问道:“那你是何时来洛都的?”
“回殿下,今年六月初。”
清欢回答得言简意赅,垂首时刻准备着回答许静辰下一个问题,却听见许静辰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回话。”
清欢暗暗吸了一口气,本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对上了许静辰那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