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后,万幸咱们来到了史家庄附近,问清了咱们的来路后,史太公没有叫咱们露宿荒野,还给请了郎中诊治!”
顺着贺安的话,寇云在记忆中也找到了对应的片段,虽然有些模糊,但总算让他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由眼皮跳了一跳。
真的是自己想到的那个华阴县史家庄啊!
没想到刚穿越这就要与水浒好汉结识,倒还真想见识见识史大郎的风采。
不过一想到自己为何来到华阴县,似乎是受了前身的影响,心底仍旧升起了一股悲哀与不甘。
缘何如此,就得从当代的选官制度说起了。
十余年前开始,科举选官渐渐被丢进角落,官家祭出三舍法取而代之,年龄比较尴尬的寇云便没能参加到科举,又因寇家中落背景不够强大,也没能在今年的升舍公试中拿到选入太学的名额。
无奈之下,他便顺从了叔翁的建议,叫人带了封书信给渭州府老种经略相公,说明想要前往经略府求个出身的打算。
寇家毕竟乃是莱国公寇准之后,早几代与当今官家也算姻亲,在华州下邽颇有声势,即使现在没落了,但与守御西北的种家多少有些交情。
种师道还是非常愿意帮他的,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反而是给华阴县令书信一封,把寇云推荐了过去。然后给寇云回信,叫他先安心去华阴历练两年,两年后再想办法给他安排到下邽补个缺,在本县也方便他以后照拂家中妻小。
这样安排既可以让寇云不用离家许远,又免了他身处西北前线的凶险,老种经略相公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可是到了前身这里,却又成了坏事。
苦读十余年,满腔学识困于科举的取消与三舍法的龌龊而无能施展,最后还要托人走关系才能进入一个小小的县衙,与自家祖上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巨大的落差和长久的愤懑,终于让前身奔波中一病不起,在史家庄得了安置。
寇云刚回忆到这里,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只见一名样貌英挺,半赤着上身,脊背之间隐隐热气蒸腾,胸腹间有龙行龙隐纹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寇二郎,你真个醒了!”
看到床榻上的寇云真的醒来,年轻人当即兴奋的喊了一声。
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并没有直接凑上来嘘寒问暖。
毕竟他史进自诩乃是粗鄙汉子,立志今后要做那江湖游侠,对于满口经论古词的读书人,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在下珪时便常常听闻华阴县有个史大郎,年少有志,侠义肝胆,今日得亏史大郎仗义相助救了性命,寇云感激不尽!”
寇云见到真人史大郎,当即强撑着抱拳,尽量用适应这个朝代的措辞说话。
而且,对于史大郎也确实要感激不尽!
不过那得是在想办法把这年少多金的富二代给绑上自己的三驾马车之后!
史进哪里知道他这么多心思,听到马屁就双目大亮,“哎,寇二郎这说的是哪里话?!当年寇莱公两度入相,挺身而出力主抗辽,很是叫人敬仰!能与之同乡,史进都觉得面上有光!如今寇二郎路过史家庄,我史进若不出手相助,传将出去岂不是叫天下好汉看个不起?这等感激之词休要再说!”
“史大郎如此说,倒是显得我寇云矫情了!”
“二郎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若有所需只管叫你这伴随言语!”
史进打了个招呼,又风风火火的扭头走了。
心里倒是有些嘀咕,觉得这寇二郎好似与其他读书人有些个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也懒得深究,继续回外院练武。
第二天一早,寇云已经基本痊愈。
在屋子里简单伸展了几下拳脚,倒是意外的发现这具身体不仅没有想象中那么孱弱,反倒比之后世普通人都要强出不少。
叫上贺安,先去史太公那里再三道谢,然后又去寻找史进。
这个时代与后世可是不同,尤其是自己这种祖上盛名却家道中落的人,想要在乱世中站稳脚跟,人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尤其还是像史进、晁盖、柴大官人这等人物,多多益善。
一路来到前院还没找到史进,倒是听到史家外噪杂的呼喊声。好奇之下走出大门,就看到门外一片平坦,成群结队的庄稼汉子、健女悍妇正吆五喝六的聚在一起。
初冬时节里,农汉和农妇们在冷冽的寒风里排开了阵势,歪七扭八的挥舞着铁叉木棍,哼哼哈嘿,吐出一团团白雾,正卖力操练着。
广场边上还放着几个破旧的木架,架子上木棍长枪甚至铁叉锄头应有尽有,依次树立,配合着里面操练的庄户们,倒也算有几分校场的架势。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