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拍了拍她的脑门，这个举动让杨余很不爽，“我觉得，肯定是有人不想让他通得那么快，就......”
李阳举起左手放到胸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引得大家一阵唏嘘。
很快就有另一位朋友说：“是不想让他全部通关吧，九百关到一千关最多两个月也就通关了，到时候社里一下子出两个通关者，一个凭自己真本事，一个靠偷。”
李阳：“那这么说来，通关最快的人辛苦的成果被窃取肯定不会开心，那他就最有可能是凶手啊。”
众人激动起来，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屋子里弥漫着推理的紧张刺激，只有一个小角落——江珊窝坐的那个沙发角，充斥着恐惧。
她极快地看了一眼杨余，随后赶紧把目光缩回去。
杨余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往江珊身上飘，他当然注意到这极快的一瞥，也当然清楚江珊在想什么。
目前杨余的进度最快，这件事江珊是知道的。
她看上去那么害怕，很显然已经怀疑他了。
杨余刚想辩白，突然想到一件事——通关最快的人不是只会承担相同进度者的恶意，他们会承担所有人的恶意。
想一想，昔日一起生活在同一个社区的社员，他平时那么平庸，却因为通关游戏而突然间成为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嫉妒的事情吗？
所以杨余坚决不能把他是进度最快者这件事再告诉第三个人。
告诉江珊也是不应该的，人啊，装逼上头的时候总喜欢丢掉脑子。
杨余看向江珊，自我安慰道：她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既然在这里都没有，在外面应该也不会说吧。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怪异。
大家应该都在思考谁最有可能是那个进度最快的人。
而杨余在思考如何让大家不要想到他身上。当然这件事很简单，甚至不需要杨余做什么，他一直是那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杨余把目光从江珊身上收回来，同时心里的石头也慢慢落了下来。
他渐渐明了。
只要江珊不说，在座的这些人没人会往他身上想。
“也不一定是进度最快的人，谁都有可能，毕竟人心难测，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因为嫉妒社长而谋害他。”突然又有人开口道。
说话的人有点黑，住在杨余楼上，叫林洋洋。
杨余和他上个月刚刚认识，当时杨余的支付键失灵了，他好心肠地帮忙付了一瓶红茶的钱。后来杨余要还他钱，他怎么都不肯要，无奈之下，杨余只好帮助他打通第七百关作为补偿。这么一来二回二人便熟悉了。
但是杨余没想到他竟然也认识李阳，今天还会跟着李阳到这来。
李阳不屑地看了一眼林洋洋，随即说道：“他有什么厉害的，靠偷来的东西通关，小人行径。谁会嫉妒他，那不还有真正的最快进度者嘛。”
林洋洋：“他通关的方式卑鄙，这没错，但关键是没有人知道谁是最快进度者，大家只知道他一定是。毕竟他偷人数据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传遍了？”杨余问。
“对啊。”林洋洋和其他几个社友都点头。
“那为什么不跟网消局反应？这么做是违法的。”
“反正大家都不是进度最快者，而且我才七百二十关，他不可能从我这得到什么攻略。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喽。”
“而且他是社长，这件事也不好收集证据，搞不好鱼没捞成反而惹一身腥。”
众人如是说。
杨余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李阳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你看，你们都不会管，其他人大概率也不会，所以凶手还是那个进度最快者。因为在你们社长全部通关游戏这件事上，唯一一个既得利益受到损害的人就是他。”
怎么又绕回来了。
林洋洋摆摆手，说道：“我们不会，很难保其他人也不会，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敢于做突破普通人下限的事情。如果我们这几个人就能代表整个世界的话，那就没有邪恶与正义之说了。”
杨余暗暗向林洋洋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一番话，已经让江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是吗？你怎么确定我们之中没有坏人？”李阳有些气急败坏，他大概很久没被人这么接二连三地反驳了，“坏人脸上又不写字，反而那些看上去心地善良的人才最可能是坏的，面善心冷，相当可怕。”
“你这么说毫无逻辑，就好像在说选美比赛的第一名事实上长得最丑，第一个通过所有游戏关卡的人才最愚蠢笨拙。”
“你！你......你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难不成你是那个进度最快的人？怕我们怀疑你，在这搬弄是非，肯定是这样。”
林洋洋的目光变得锐利，他直直地看向李阳，直到把后者盯到表情混乱才又把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
他捋捋灰蓝色的衣角，淡淡地笑了，“关于我的进度，一个月前我才向杨余请教过七百关怎么过，他完全清楚，我认为我刚刚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我不知道怎么会让你这么跳脚。”
他的衣服没有味道，那个成色一看就是新研发的高级汽油浸染出来的。
杨余这才意识到他是个富家公子哥，听着他的声音仿佛多了一丝浑浊。
林洋洋重新看向李阳，淡定自若的神情。两相对比，其实挺欠揍的。
李阳果然没有忍住。
“我跳脚？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谁知道那个恶魔会不会在你们中间，或者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呢？到时候被抛尸到荒郊野岭，可别——”
“够了”，江珊“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李阳有些愤怒地说道，“你都在说什么啊？你今天来难道不是单纯为了凑热闹吗？”
“我......”
江珊没有听他说完，直接扭头往玄关处走，接着是哗啦一声，她打开门出去了。
李阳赶紧站起身追了出去。
“江珊怎么了？”杨余看向其他人，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唉”，住在杨余对门的朱靳挑起眉，“江珊最讨厌张牙舞爪的男生，李阳今天这样，应该让江珊失望了。”
失望？
这个词很微妙，因为失望，说明有期待产生过，而期待，是需要资格的。
很多东西，不言自明。
杨余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却没有再问，因为他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