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之中,依稀有人影在走动,祭明手拿一片枫叶细看,枫叶纹路清晰,脉络鲜活,皆是生机勃勃。
“小火妖,咱们恐怕进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祭明道。
我懒洋洋得翻了个面,休息了会,法力恢复了三成,本体重新燃起来了,“何处见得?”
“仙魔大战后,天帝与魔尊相继陨落,两方群龙无首,损失惨重,虽已停战,但双方都未得一隅,各方法器更是四散零落,没人在意丢失的法器,这些散落的法器若是落入凡界,必会掀起阵阵动荡。”祭明道,他已对此刻的情形有了了解,竹林,小溪,炼丹的方鼎,还有这片诡异的枫林,这呼之欲出的答案,定是魔界遗落的法器:曲怨镜。
我想了想,这一路经历的事情,唯一开始奇怪的就是获得方鼎之后,这片枫林看上去和凡间枫林并无二致,但却与人间四季并不相配,应是深秋才火红的枫叶,而今就红似火,颜色艳丽非常,隐约有些妖冶。
“如果眼前的景物都是假的。那就说的通了。”我猜测道。
祭明看向不远处走动的两人,道:“今晚在这留宿。”
“对方若真有魔界法器,咱们留在人家地盘过夜,万一没防备,被咔嚓了怎么办?”我抖抖身子。
“你在长明灯里,谁也伤不到你,还害怕?”
“当然。”
可我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重要的是我怕你死了,就没人陪我出去了。
祭明见灯中火焰光弱了下去,说话柔和了许多,“天台山出来的弟子,就没有弱的。”他好像猜到小火妖暗淡下去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说得话,小火妖能否听进去。
枫林内的住户并不多,只有五户人家,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倒也无需与世接洽,活得悠然自得。
“这里有点像天上的日子,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羡慕道。
祭明走到桌前坐下,现在他们正在一家农户家里,这里的人见到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惊奇的样子,反应很平常,或者说,似乎知道他们来,给他们安排到这间一尘不染的茅草屋里。
“想家了?”祭明问。他取下戒指,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汗味,走了一天的路,该换换衣服了。
我从灯里跳出来,恢复人身,终于可以摆脱火焰形态了,还是做人好,还可以喝水吃东西,火焰形态啥都做不了。
“我想啊,可他们都不在了,我在天界的牵挂都没了。”我喝了口水,回头看,小捉妖师有一会没出声了,在干嘛呢。
回头后,只见祭明脱去外衣,正要脱去里衣,胸膛快要露出来了,我急忙上前抱住某人欲脱的里衣,我天,这人怎么一点男德都没有啊。
祭明被小火妖这么猛的一抱,一时愣了神,忙问道:“有妖怪?”他凝神看了看四周,没有异象,那她干嘛突然抱自己。
“你师傅没教过你男女有别嘛!”我紧紧抱住他,留意他再捏诀施法。
“师尊确实不曾说过,天台山都是男子,没有女子,这些,没人教我。”祭明略显弱势,他确实没想到男女有别的概念,但这毕竟是凡间,理应入乡随俗,是自己准备不周了。
我小火妖别的没有,不正经的倒不少,但都给他看,会不会太多了,能消化完嘛。
“那个,这些书你慢慢看吧,总之,自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将自己藏在收纳法器黑曜簪内的关于男女的书籍施法布于桌上,足足十本。全部是珍藏版,我在天界的时候偷偷找神仙姐姐买的。
祭明看向桌上的十本书,原想说几句表达谢意,小火妖捂着眼睛匆匆跑出去了,还不忘给关上房门,她是闭着眼睛关的。
夜已深入天际,天黑的沉重,乌云密布的,静静听,还能听到几声雷鸣,雷应在远处,还没打到近前。
住在茅草屋内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男女老幼都抬头望天,墨黑的天空开始变得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枫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风暴。”最年长的老人叹息道。
我来到老人身边,跟他们一样抬头看天,心里在想: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身边的这些人,在面对风暴时,若受了伤,他们会不会感到疼痛,若失去了身边的亲人,他们会不会哭泣,若家被摧毁了,他们会不会离开枫林,去往别处生存呢。
“老人家,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
老人拄着拐杖,颤抖的伸手想扶住什么,我急忙让他扶住我的胳膊。他的温度却把我一震,太凉了,像冰一样的凉,这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得有百年了吧。”他喟叹,眼角已是皱纹满面,笑起来全都起了皱,像枯树皮那样斑驳。
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她把老人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自己扶着老人,触碰到她的手时,也是冰凉的触感,她和老人的温度是一样的。
我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难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温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