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俍听完后,直接朝着满脸嗤笑的咸扬灵翻起了白眼,心里头不平中又无力反驳,无言以对,只能借机会岔开话题回避这些难以启齿的糗事。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有发现什么时候就开始了吗?”
“我也不清楚,难不成,真的有人在岛上给我们下降头?”王俍发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他的态度一直是将信将疑,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而焦虑。
“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棺椁,更像是一个大型床舱,而且也有与我们一模一样的印记。”
咸扬灵满脸通红,那毫无神色的眼睛恍惚地望着眼前,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事情的起因,但此刻的他毫无头绪,唯有愁眉苦脸地叹息。
这时咸扬灵也不想把这么畅所欲言的时刻变得过分沉重,他立刻起身,举起手中的觞杯,借着些许醺醉给自个儿庆贺终于解除了贯匈咒印,成功地存活着回来。
王俍也站了起来,他面带笑容的望着咸扬灵,与他敲了一下酒杯,酒香在杯中翻腾溢出,飞溅出些许酒液,那一曲杯声清脆震耳。
可突然提起了卢小卿他们没能幸存时,说不出的苦楚顿时涌上心头,甚至感觉到泛着泪花的低落。
原本可以随着这一声敲杯的荡漾而畅爽,可现在却依旧阻塞着无法释然的内心。
直到王俍酩酊大醉的时候,依然惆怅的咸扬灵独自一人走到了外街散步。
外面的街道早已空闲了下来,刺眼闪耀的霓虹灯也渐渐熄灭,微弱的灯光依旧坚守着岗位,为夜归的居民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习习凉风敲动着了茂利诊所的卷起的拉闸门。
咸扬灵孤身蹲坐在诊所门外的两层台阶,他身着单薄的背心,背心的背后裸露出了深浅不一的伤疤,如同过去沉痛的记忆剜挑在他脆弱的身板,被锋刃凌迟一般。
越发浓郁的一簇烟丝从他的脸颊绽放,掩盖不住本应阳光帅气的脸庞下藏匿着不该有的沧桑,每抽烟一口,把香烟夹在指尖,任由其隐燃。
习习凉风拂过他单薄的后背,夜深人静的时刻才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孙管彤原本在闸门内不禁瞥见了咸扬灵,她是窥视了一会儿才主动走过来的。
这个男人孑然的背影与寂静的街道融为一体,尽收孙管彤的眼底,她缓缓走在了咸扬灵的侧边,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她想避免面面相觑的气氛,孙管彤竟然主动开口和咸扬灵说话,不仅如此,孙管彤面对咸扬灵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不再是之前那般冷峻和漠然,甚至开始对咸扬灵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看来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庆祝自己又能活下去了是吧。”
经历了桂国古墓一事后,咸孙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学生时期身边出现了一个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桌,没有了划分清晰的“三八线”,更没有了彼此之间的无话可说和刻意疏离,而是会不知不觉中了解一下对方。
咸扬灵见孙管彤主动靠近自己后微微露出了笑颜,他突然用伴着酒气的嗓子嗟叹淡笑,被孙管彤的这句可爱的开场白彻底让咸扬灵的瞬间升温。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孙管彤站久了,也弯着身子坐在了咸扬灵的旁边。
“看你平时听豁然阳光,还喜欢耍滑头,没想到你也会有忧郁的时候。”孙管彤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经历这么多,我能这样保持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咸扬灵看了一下烧得还留半截的香烟,他思考了一下后,一手将香烟朝着地面来回拧转,然后不急不忙地问回答了孙管彤。
在这时,孙管彤的话锋一转,她的眼睛竟然盯着咸扬灵的侧脸,略带审视的目光想与之对视,试探的问道。
“我见你步枪使得挺娴熟的,是在哪里学过?”
“你不会是忘了吧,我可是射击运动的,原理和技巧相似,自然一点就通。”
“射击运动和玩真枪还是有区别的,可别糊弄我,你装弹匣的速度很快,还有你连保险的位置都了解,有点可疑。”
面对孙管彤的不断凑近的脸,咸扬灵则转过头对视着她,他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漫不经心地笑容。
这时的孙管彤见此时面无表情的咸扬灵过多解释,她也不再逼问,而是收起了那审视的神情,结束这个话题之后她抛出另一个话题。
“你身后的伤,都是在度朔岛上留下来的吧。”
“是啊,也不全是。”他昂着头看着夜空,嘴边的话已经徘徊着即将吐露,很快就要将别人带入自己的故事中。
“度朔岛究竟是怎么样?”
“度朔岛,我们喜欢叫他幽灵岛,神出鬼没,那里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恶梦。”
他用几**调的语气,毫无波澜地故事情节阐述了一遍。
现如今不仅仅是他,王俍和蔺慈的脑海里,依旧能看到那个画面,诡异的闪电,藏匿在黑暗中的怪物,陡崖峭壁上的巨型舱,就像是神灵对他们的惩罚,每天都过着随时丧命的日子。
那是一个恶鬼横行的阴间地狱,是能够彻底释放兽性的斗兽场,求生,贪婪,欺诳,私欲,每天都在这里上演,每一个演员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没有一个角色是高伟的,他就是一面镜子,赤裸的人性一览无遗,一丝不挂。
一向高冷的孙管彤终于用一种平视了一下这个千疮百孔的男人,看似如磐石般坚固的内心竟生出了怜悯,她并没有轻易表露于情绪,依旧是那般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