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到国成时,国成要了好几个馒头。用手臂挟着碗,双手抓满馒头离开窗口。幸好这会的稀饭不算太烫。
国成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去到病房。昨天早晨抢救过来的病人正用枕头垫着,靠在床头。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相较于昨天灰暗的脸色,明显看出好转很多。此时因喝下几口热稀饭的缘故,脸上有了活泛。病人家属坐在床前的方凳上一口一口给老人喂稀饭。见了国成进来,忙放下装稀饭的搪瓷碗,站了起来。
“国成医生,你来了。”病人家属看着挟着稀饭碗,两手装满馒头的国成进来,有些诚惶诚恐。
“老人家好些了吗?”国成笑眯眯地看着床上的病人。病人点点头,用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沙哑声音说道:“好多了。”
国成点点头。“老人家,可以吃些稀饭。多吃点,有力气,好得快。”床上的病人用含糊沙哑的声音应着。
“快,帮我接着这几个馒头。帮同事打的。同事吃过了,不能浪费。”国成转向病人家属道。
傻瓜都看得出来,国成说的只是个借口。病人家属知道国成的好意,可是不好意思接。“国成医生,谢谢你!你自己留着吃啊。”病人家属推辞,可肚子确实饿。眼睛不争气地直盯着那几个带着刚出锅面香的,又松又软的馒头。
国成将几个馒头硬塞进病人家属手里,余了自己吃的馒头,端着己让手臂烫得有些发红的装稀饭的碗,转身出了病房。
国成走出住院部。清爽的空气一下扑面而来。国成端着稀饭、抓着馒头。走到池塘边,找块平整点的石头坐下。护士长何秋艳正亦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看到国成过来,招呯道:“国成医生早!吃早饭哪。”
国成微笑着点头应:“何护士长早!”国成突然想起一件事。“何护士长,昨天吴刚医生又值夜班吗?”国成想到宿舍里睡得死沉的吴刚,估计昨晚夜班一定忙得够呛。
“是啊。吴医生和卲医生换了好几个夜班。”何秋栬回答道。边心不在焉地向身后的那排单身宿舍望去。
“为什么啊?”国成有些奇怪。莫非卲土根医生家有事?未料到何秋艳的回答,出乎自己的意料。
“因为吴医生下周要去信城。所以和卲医生换班,提前把夜班值了。”作为护士长的何秋栬非常知道吴刚换班的原因和理由。何秋艳心头一黯。两年了,吴刚还不放弃吗?
国成本想再问,吴刚医生去信城,所去为何。但见何秋艳脸色不对,便识相地闭嘴。三下五除二,几口吞下馒头,喝尽粥。凌晨起来赶山路,国成真有点饿了。
国成到井台洗碗时,见何秋艳端着饭盒依然在荷塘边坐着。有风拂过荷塘,荷叶随风摇摆,亦鼓起何秋艳碎花衬衣的后襟。国成不知道把自己坐成荷塘边塑像的何秋艳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