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道老梵说得玩笑话,但还是一个眼神摔过去,老梵又只好闭嘴吃鸡爪去了。只还是初三的梵慎被老梵说的一愣一愣的,嘴里还准备了那么多话,结果又说不出来,悬一天的心莫明踏实了许多。或许自己认为天大的事在大人看来却是毫无意义,一向认为自己早熟的梵慎觉得自己此刻是多么幼稚,看着母亲和老梵在那边让最后一个鸡爪,梵慎探头过去,“我还没吃过,我买的!”
这时一直在沙发上躺着的爷爷发话了,“给梵慎吃,明天我再去买。”一句话,解决所有。
梵慎捡起垃圾桶,扔掉打包盒,打个结下楼扔垃圾去了,电梯下到7楼进来了一个50多岁的大姐,眉窄鼻宽,唇薄脸长,就一小气模样。果然一上电梯便盘问起来,“小梵,怎么搞的,怎么才考这点分呀,我妹妹的孙子去年考一中呢,还想着你去他照顾你,结果你看这...唉。”
幸好奶奶平时不爱在外边立人设,若是给眼前这只鲶鱼知道了平时的分数又不知道该数落多久,梵慎只想尽快离开电梯,看着那副势力的脸,暗自发誓终有一天会让她闭嘴,这一刻原本还很抵制的高中生活似乎有了动力。不屑于其力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义。总算到了楼底,梵慎反倒是没有冲出电梯,而是冷冷地看住那鲶鱼,见梵慎并没有落荒而逃,自然没了兴趣,鲶鱼自己便走开了。出来倒个垃圾,总是会看见有人在翻垃圾桶,换做以前肯定是鄙猊地走开,而现在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自嘲。或许翻垃圾不体面,所以才会晚上来吧,这或许也是他们仅存的自尊了,梵慎并不善良,有的只是不解和无奈。
电梯往上,路灯往下。
“起床了,小梵!”门外是奶奶的叫喊声,若不是要提前一天去报道,这慌乱的脚步声只在两个月以前听到过。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迟到啊?”饭桌上,梵慎明知故问。
“还不是你妈,爱打扮,再说家长又不让进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扮给谁看。”老梵似乎有些醋意。
“但我妈确实很好看啊。”梵慎的母亲在22岁就嫁给了大自己4岁的老梵,当时母亲很瘦,脸上更是没肉,皮肤又是蜡黄,骨像一副男人模样,听说结婚那天这新娘看着更像是老梵的兄弟。后来梵慎看过结婚照之后更是认同,没想到眼前这个挺着个大肚子,邋里邋遢的中年人,20几岁的时候是这般俊俏模样,再看到现在的老梵,这句“岁月是把杀猪刀”不无道理。而反观他身旁的女子,佝偻着背,弱不禁风,实属不搭配。但现在又不一样了,母亲嫁过来,身子好了背也直起来了,脸上有了肉,鼻直而挺,额头也更加饱满,那副女生男像的脸,眉弓间是女人少有的英气,后来家里条件好了点又开始买各种护肤品,美容院更是常客,折腾下来,早就甩老梵几条街了,现在出去离谱点大家多是认为母亲是梵慎的姐。换好裙子,母亲放下盘起的头发,阳台的光似乎也在追寻她的方向,仪态万方,一眼看上去,绝对没有人会觉得那结婚照上的是她。母亲活成了梵慎心中的模样,她生命中最自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