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来的时候,一家人看上去已经显得有些落魄,尤其是病怏怏的黄叙,本来身子骨就已经被折腾的虚弱不堪的,再经历这样一场长途跋涉的旅程,就越发显得经受不住了。
还好,刘协在把他们安顿好之后,就第一时间查看对方病情,一套望闻问切的正规流程下来,表现得娴熟无比又自信满满。
让跟在身边的蹇硕和刘青,看的目瞪口呆之余,忍不住扪心自问: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至于黄忠,就更加不敢当面做出质疑了,哪怕刘协只有九岁,哪怕被诊治的就是自己的独子,但是,对方的身份,就容不得自己去多嘴了。
本来,他还以为洛阳城为天下之中,或许名医都会汇聚于此,甚至有可能借助当朝的医官,来完成刘协在信里许下的承诺呢。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刘协亲自出手诊治。
要说他心里不害怕,不抵触,不想反对,那肯定是假的。
但刘协还是一句话,就暂时息了他的所有念想,“你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就行,那就是我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让人接你们一家过来,就是为了害你们的,所以,相信我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也许就能换回一个奇迹都说不定呢。”
于是,黄忠选择了赌一次。
然后一副药下去,黄叙半天时间就一下子轻松了好多,最起码,已经没有了之前气色上的灰败,精神头也有了些好转的迹象。
这也让黄忠确实放心了不少,就差直接跪倒在地磕两下了。
刘协倒是表现得颇为淡然。
而事实上,他在看过黄叙的病情之后,就在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在这方面,他也绝对算得上是家学渊源。
当然了,这里的家,指的可不是汉室刘氏,而是后世原身吴龙的那个家。
吴家祖上,可是一连几代都有中医传承的。
吴龙虽然没有从医,但从小到大,可是从未给祖宗丢过脸,虽然称不上一代名家,但也绝对不是那些庸医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所以,对于黄叙的所患之症,他还是有些底气的。
看过之后,就彻底放心了。
毕竟,像这种放在后世可以称之为痨病的病症,于他而言,还是不存在太大难度的。
只是,黄叙的病情算得上迁延日久,还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滋养,才能慢慢恢复。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只是,刘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黄忠对刘协一无所知,对此最多只能感叹一句天赋异禀,神奇一至于斯。
但是蹇硕不一样啊。
他是看着刘协从小长到大的,实在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九岁的孩子,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蹇硕的所有认知。
这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藏拙,就能说得清楚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当前的年代,遵奉的还是儒家那一套。
儒家思想才是正统主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人生的首要追求,也就是所谓的正途大道。
其它诸如医、卜、相、乐、巧及百工等,皆属方技小道,是旁门左道,是要受到士人歧视的。
所以,按理说刘协从小生长在宫内,对于接触这样的知识,是肯定有所限制的。
那么问题来了,刘协又是如何做到样样精通的?
或许,只能用神明转世来解释?
蹇硕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能把这一切压在了肚子里。
刘协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还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岐黄之术怎么了,你还真以为这些都是小道啊?不要觉得世人所谓的理所当然,就一定是正确的。
“我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真理从来都是出在少数人身上的,旁门左道也不一定就都是小道。
“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论调,有时候是显得很狭隘的,也容易遮住人类去认识这个世间本源的眼界和看法。”
蹇硕听的似懂非懂,但是并没有继续追着再往深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