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手捻三缕长须,呵呵轻笑,“董骠骑联合对方铲除宦官和当朝两位元舅,想必是因为得到了对方不小的承诺吧?可事到如今,董骠骑又拿到了什么?
“袁本初、淳于仲简、袁公路、曹孟德等人,皆已先后逃离洛阳,吴匡、张璋等,皆属不入流者,当日屠戮两宫之人,如今洛阳之内只剩董骠骑一人,独自承受何太后和皇帝的怒火,这不是被人利用了,又是什么?”
董重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
再仔细回忆一下事情的经过,似乎……自己是真的被人算计利用了。
当下也不隐瞒了,“的确,是有人许诺说,事后可联合起来,改立渤海王为帝,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想到……。”
李儒再次呵呵冷笑,“没想到对方一直在拖延时间对不对?董骠骑糊涂啊……少帝当初就是袁家为首的势力,借口长幼有序而扶持上位的,怎么可能会自行打脸,去无缘无故的行废立之事?”
董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讷讷不敢言。
却见李儒忽然展颜一笑,“但是董公就不一样了,董公初入京畿,若行废立之举,那就是顺势而为了,如果再有骠骑将军的鼎力支持,又有何人敢于阻挡悖逆?”
董重像是被直接点醒了似的,心思瞬间活泛了起来。
忙不迭问道:“董公为何要相助于我?”
李儒轻轻摇了摇头,“非是我主要助你,而是彼此互利互助而已,到时候,董公进位三公,董骠骑执掌大将军位,共同携手威压朝堂,同秉朝政,不正应了你我之愿尔?”
董重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轻轻一掌拍在了胡几上,“此言甚是,知我者,董公也!”
……
第二天晚上,董卓设宴招待百官。
趁着酒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主张,“当今天下乱起,民不聊生,汉室江山无复往日威严,而少帝暗弱,不可以奉侍宗庙,为天下之主。
“卓不才,今日当效仿伊尹、霍光,改立渤海王为帝,诸位可有不同建议?”
三公九卿之下,百官尽皆面色惶恐。
董卓哈哈大笑,“当年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者,皆以军法从事。”
一副我就是要用武力镇压,让你口不能言,行从谏如流之实。
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座者一时无人敢于质疑。
董重却哈哈一笑,“董公之言甚是,毕竟少帝自小成长于民间农户,实不足以承担中兴汉室之重任。
“倒是渤海王,随侍先帝身边已久,耳濡目染之下,兼且聪慧非凡,深得先帝喜爱,所以,改立一事,重,当尽全力支持。”
众人更是心里一惊。
糟糕……看样子,二董这是已经携手共进退了啊。
换言之,整个洛阳城的兵马,现在已经算是铁板一块了,旁人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忽然有了种“卑贱武夫骑在文人士子脖子上拉屎”的荒谬既视感。
唯独尚书卢植不服。
直接拍案而起,“当年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余,才会有后来的废立之事,而如今少帝富于春秋,平日行止并无失德,岂可拿前事与之相比。”
董卓大怒,就要起身拔剑。
真当我说话像放屁啊,一剑劈了你,就看谁还敢反对。
旁边的蔡邕连忙上前劝阻,“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如果今日因言行无过而被杀,那天下士子悠悠众口,将军又如何堵之?”
董卓恨恨的放下了佩剑。
只是淡淡开口,“子干年纪大了,也该告老还乡,好好安度晚年余生了。”
一句话,就终结了卢植的官场生涯。
而经此一事,宴上再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就连太傅袁隗,在董卓假惺惺的示意下,都选择了默认。
董卓终于觉的自己试探清楚了这些人“外强中干”的真实面目,心底豪气顿生,再一次有了种睥睨天下的酣畅淋漓。
“待来日朝会,卓会安排人马,去伏波岭接回渤海王,行废立大典,到时候昭告天下,在座诸君皆为从龙之臣,哈哈!”
……
当天晚上,就有消息传递进了皇宫。
何太后看罢,半响无语,脸色煞白,沉思良久,才心里一横。
既然已经无力可借,那就干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吧。
于是驾轻就熟的开始安排了下去。
就算别的事情顾不上了,但是,身为后宫之主,也只能由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就算我得不到了,别人也休想翻过身来,再把我压在下面。
何进不行,袁家不行,董老太后……同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