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善长已然六十多了,当不了几年的相国,而年轻的他有着圣眷在身,前途无量!
酒过三巡,送走一批批大臣的杨宪,心中只剩下豪情壮志。在敬酒的过程中,他的称呼也悄然变化,从在下、本官,最后成为本部堂。
杨宪认为自己脑中的宏图该实现了,只有让皇帝看到自己的本事,才能真正坐上宰相之位!
……
翰林院。
朱橚一大早过来就听到一个噩耗,他又被扣了一月俸禄。
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还要扣本王的俸禄?上次父皇就扣了一年,户部莫不是打算不给本王发俸禄了!”
来到翰林院几个月了,朱橚愣是没看到半文钱俸禄,如今更是又被扣了。
正所谓杀伤力不强,侮辱性极大。之前户部给他发一半俸禄,他直接让户部等到明年给他发满额俸禄。现在一道公文下来,他又得多等一月才能拿到俸禄。
李谦只是解释道,“先生,并非是户部针对您,而是中书省上月颁布了新的规定。给六部和各院、寺的大臣立下了不少规矩,动辄就是扣俸禄,甚至是降职,共计九款十三条。”
闻言的朱橚只觉得纳闷,“九款十三条不是中书省新立的规矩吗?怎么管到翰林院来了?”
“先生,两个九款十三条大致上相似,都是用来约束朝臣的。例如您在当值期间离开翰林院出宫,就得罚俸,这段时间累积起来差不多就是一月俸禄。”
冷静下来的朱橚向着政事房走去,越想越觉得此事离奇,“李谦啊,你还听说什么没有。杨宪此举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父皇的想法?”
李谦端着茶壶过来,给朱橚倒上了一杯热茶,“先生,应该是两者都有。听说是杨左丞在诞辰后的第二天就给陛下上了个折子,说是朝中大臣懒散、浮于人事,处理政事效率缓慢,需要进行大刀阔斧地革新。”
端过茶杯一饮而尽的朱橚,心中稍微了然,“那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多一点了,父皇自然是希望中书省和六部处理的效率变快一点。他还有什么举措,或者说动作?”
李谦忽然想起了什么,“先生,杨左丞昨日在中书省曾说过一句话,说历朝历代以来都是人治,全凭人心判断难免失衡。若是加上一些评判标准,才能更好的判断官吏优良。
据说杨左丞已经在谋划给各地的官员考核,加上一些具体的数额。不再是治理得当的评语,而是用每年上交赋税的具体数额,以及治下案件的处理件数,冤案的件数评判之类的。”
李谦只是听说,所以囫囵说了一通。不过朱橚倒是大概听明白了,“听说永嘉学派坚持改革政弊,重视历史和制度的研究。
当时南宋就有不少人研究典章制度的兴废,打算用此法振兴朝廷,转弱为强。杨宪大刀阔斧地革新,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李谦听完后恍然大悟,顿觉得自己还需要多多翻阅书籍,不只是程朱理学和心学的书籍,其他学派的学问也不能落下。
“先生,您觉得杨左丞的革新能成功吗?”
朱橚沉思道,“先不论成功与否,我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的。吏部每年考察各地官吏,其实还是定性的考察,治理得当、治理失当,这几个字要如何评判呢?
起初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治理得当,后来百姓不闹事就是治理得当,到最后百姓揭竿而起被镇压也是治理得当。”
朱橚的话被李谦默默记录在纸张上,一字一句都不落下。打算之后整理,然后编录在传习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