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人穿过古道,来到南天门前。
一人淬炼如宝刀,锋芒毕露,单打独斗,怕是段子都也非他对手。
另一人穿着黑色风衣,青丝盘成发髻,绝美的脸蛋在这巍峨太行的山巅辉映之下,竟然又美了几分。
林白药双眉紧蹙,瞳孔收缩,耳畔仿佛又听到了已经消失的唐水的晴天雷音,失声道:“是你!”
竟然是有过数面之缘的李湜湜。
李湜湜轻笑道:“不错,是我!听说你还给我取了一个代号x,如果追本溯源,x不是崔远,而是李湜湜。”
林白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眼中全是不解,道:“为什么?”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子报父仇,是不是也天经地义?”
李湜湜静静的道:“还没自我介绍,我改名李湜湜之前,有许多个名字,但最初那一个,叫宋锦。而我父亲叫宋观星,同样有许多个名字,但他最后用的那一个,叫胡伟康!”
林白药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当初偶然遇到胡伟康,原想略作惩戒,可调查后发现这个搬脚走的生菩萨手段残忍至极,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手里握着多条人命,于是将计就计,挖了个坑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没想到因此惹来了报复,多次命悬一线。
但林白药心里没有半点后悔。
不杀胡伟康为民除害,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他骗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他毁尸灭迹,冤魂不得返乡……
这样的禽兽,杀之以示天理昭昭不可诬,哪怕重来一次,胡伟康也必须死!
林白药望着黑沉沉的天幕,好似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道:“……我曾在胡伟康的包里看到过几份诈骗用的合同,合同额从数百万、数千万到上亿不等,项目的可行性和诱惑性,法律条文的严谨性和适用性,牵扯到方方面面,无不以假乱真,尽善尽美。尤其还有《沙耶武里水坝开发建造计划……对,是这个名字,我印象很深。像这种资金高达两百亿的海外项目,选址在沙耶武里这个最适合开发水坝的地段,我当时还觉得好奇,以胡伟康的见识和能力,怎么可能搞出这样的合同……现在想想,应该是李小姐的手笔。也只有你海外留学工作多年的视野和波士顿法学院的功力,才能搞出如此具备想象力的诈骗合同……”
“那是我一年多前跟父亲决裂时送给他最后的护身符,若遇危险,可拿出来做饵,暂时保全性命。只是没想到此生竟无法再相见……”
李湜湜神色黯然,眼梢眉角,楚楚可怜,当真是神佛见了也要肝肠寸断。
崔远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冲着林白药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他,道:“要不是师父行踪不定,新换了谁也不知道的胡伟康的假名,又不愿意主动跟我们联系,去年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到东楠亚考察数月,得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由着你把师父弄进去吃枪子?”
林白药恍然,原来崔远流浪时拜的师父就是胡伟康,师出一门,所以能在海州靠着诈骗混的风生水起。
胡伟康被抓后检方建议从严从快处理,没多久就由省里核准批复执行了死刑,对外公布的罪名怕骇人听闻没有尽述,只用了罪大恶极四个字,并没引起太大的关注。其时死刑核准权重新下放到省级,之后几年才全部收归最高琺。
而李湜湜人在米国,又和胡伟康决裂,长期不联系,崔远在东楠亚考察的应该是人体器管的买卖,行踪更得保密,和国内也基本算是失联。
最有可能会出手救胡伟康的两个人全都完美错开,可见天要亡你,你不得不亡。
林白药没有搭理崔远,听他吹的牛逼,实际上胡伟康证据确凿,连本人都没提出上诉,肯定是知道挣扎毫无用处,闹到二审,也翻不了案。
更大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崔远和李湜湜被牵扯进来,宁可一死保全他们二人。
他看向李湜湜,道:“能多嘴问一句,你为何和胡伟康决裂?”
李湜湜道:“他不同意师兄在海州立柜,认为生菩萨就是要走四方做买卖,两人成行,过不留痕,可万年无忧。若是立柜,有了根,就有了枝叶,早晚会被连累,出事则后悔莫及。后来争执的越来越厉害,他掌控欲强,暗中出手坏了师兄几次生意,我们忍无可忍,这才彻底闹翻……”
崔远叹道:“可惜师父不愿听劝,生菩萨这行当小打小闹,辛苦几十年撑死了赚个几百万,算什么活法?我自95年在海州立柜,短短三年,靠着师妹出主意,我拼命,连商业银行都开起来了。几亿几亿的钞票再让师妹帮着弄到海外,上百家空壳公司走一圈洗干净,流回来哪怕只有半数,那也是能安全动用的两三个亿,生菩萨干几辈子能赚到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