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回东江!”
“嗯?”林正道以为耳朵听错了,道:“你不等我,自己走?”
“你把钱给了舅舅,不等着看结果?”
“搞投资,又不是炒腰子,菜到锅里,颠勺就能装盘……人家胡老板说了,搞到物资,再运到南边,至少得十天时间。”
“那也不能现在走,你待到晚上,等舅舅给你回信,总得知道钱投进去没有啊……”
“哎,这也是。”
“快进屋吧,我妈好像找你。”
林正道反应过来,抓住林白药胳膊,道:“不是,你干吗急着走?”
“刚哥要用车,让唐小奇开车回去,我趁他的车走,你明早上自个坐客车回吧。”
“……”
支开林正道,林白药出门瞧瞧没人,坐进驾驶座,手动挡一气呵成,开车扬长而去。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啥会开车,所以故意把林正道撇下,免得多费口舌。
傍晚时到了市里,先去找楚刚,说了胡伟康的事,楚刚疑惑道:“既然发现是骗子,报警就好了,干吗这么费劲?”
“生菩萨这行当,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加上胡伟康行事老道,一看就不是新手,这些年不知道骗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估计他手里至少会有一百多万的现金。”
林白药神色冷峻,浑没有和胡伟康交谈时的半点温和,道:“现在报警,只能小惩,无法严办。人往南方运物资,这个紧要关头,肯定能卖出两三倍的高价,如果非要问为什么没他事先承诺的几十倍的利润,那是商业范畴,物价和市场一天一个样,谁能做的准?何况又没和郑燕芳他们签合同,矢口否认就能脱身。最多用他伪造身份和合同来定罪,但这些东西遍布各省,连个受害者都没有,是真是假,极难查证,怎么判?并且他给自己留有后路,之前骗的赃款,不会吐出来一分钱,坐牢出来照样风光……”
楚刚听出几分味道,这是生怕胡伟康死的不够彻底,他既震惊为何林白药对生菩萨这行当如此了解,又疑惑为何要对胡伟康赶尽杀绝。
以这段时日对林白药的了解,他不是特爱计较的鼠肚鸡肠,要不然东江夜话的郝制片也不可能再回来工作。
“白药,你和这个叫胡伟康的骗子有旧怨?”
林白药摇头,道:“萍水相逢,要不是他骗到了我亲戚头上,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
“不为私怨,只求公义!“
“公义?”
“生菩萨这行里的人,毫无底线,恶事做绝,坏事做尽,不管男女老幼,也不管是否贫弱可怜,只要被他们盯上,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治病救命的钱要骗,上学的钱也骗,更别说那些打工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他们眼里,没有礼义廉耻,没有道德国法,更有甚者,把偏远山村的男人骗到西山省的煤井,暗中弄死,再敲诈矿主弄钱。胡伟康和西山省有很深厚的关系,很可能手上沾染了多条人命……”
楚刚悚然道:“有证据吗?”
“胡伟康吃完早饭回房间,他不知道房内有我和唐小奇,而十万元即将到手,那是他最放松也最得意的时候,再有自制力的人在那一刻也会下意识的露出底细……”
“什么底细?”
“他进门时哼了一句伊蒙山小调,那是西山省独有的,且用的是最地道的西山方言。而他平时说话,是最地道的普通话,没有任何口音。”
林白药道:“但他招供时,却说来自中州省,言不尽实,心必生鬼。所以,我故意逼他,让他明白,想花小钱打发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从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你在等他反击?”
“反击来的很快,胡伟康直接抛出了陇原省瓜洲的风电项目,说什么这次设局,是为了诈骗西山省那个矿主八百万。其实,这根本是个局中局。”
“啊,怎么说?”
“他骗的不是矿主的八百万,而是任何相信了他这番言辞,跟着他前往西山,自以为能够发大财的蠢货!”
林白药冷笑道:“你盯着的是八百万,他盯着的是你的钱和你的命!若不是在西山省根深蒂固,他哪里来的底气把人带到西山省去处置?而从他在那么短时间内布置出这么完美的计划,可知绝不是第一次了,瓜洲风电项目的合同,早就存在,且只是为了骗人到西山省谋财害命而存在。”
楚刚眼中冒出怒火,他有些理解为什么林白药准备对胡伟康大动干戈,狠狠的道:“要不要我找人把他做了?”
“刚哥,你又忘了我说的话,打打杀杀没有出路。对付胡伟康,要以牙还牙,他能设局来谋我,我也能设局来谋他,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就看谁更加的贪婪。”
林白药笑的坦荡而平静,道:“我有信心,输得肯定是他。因为他靠着诈骗谋生,设局骗人是他生存的所有意义。我不同,我不需要靠诈骗来赚取财富,所以,他一定会比我更贪婪!”
话虽如此,可和这样的人对弈,无疑是与虎谋皮,楚刚难掩担心,道:“胡伟康要是真的背有人命,你在东江会不会有危险?”
“越是爱玩弄人心的人,越是不喜欢出现意外,胡伟康已经起了局,要引我去西山省,那么,他只可能在西山下杀手。东江市内,我是安全的,况且有唐小奇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
楚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冒险,道:“白药,要不还是报警吧?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犯不着亲自下场和这样的亡命徒较量……”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正因为胡伟康是生菩萨,不是普通的骗子,要对付他,需要断了七寸,再剥皮抽筋。否则,等他缓过气来,那时候,不仅我,连你们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