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最大的问题是人丁稀薄,现在又腆居厌胜正统,本就树大招风,又属巫蛊邪道,为正道所不容。而且近几年,匪祸横行,只怕又有乱世,内忧外患,不容乐观啊。不如就此避世,平平安安度过这些年……现在你已成年,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坎对乱世的预言倒是不错,未来十几年,连大宋皇帝都要被俘。其后家国破灭,民族受辱,数百年抬不起头来。
可是他这性格,委实有点……
陈平安穿越而来,怎么甘心就此隐居。
他想了想说道:“父亲,我今年才十八岁,什么都没见过,到现在还是个雏呢……”
陈坎已经预演过陈平安的反应,却没料到他是这个回答,一时尴尬起来。
陈平安嘿嘿一笑,说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和我娘找个地方隐居,我先在外面闯荡,等找到媳妇生孩子了,再给你们送回去。如此一来,任他乱世横行,您二老自享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想法过于大胆,绝对不行!”陈坎直摇头否定:“你独自在外,你娘更不放心!”
以上自然都是戏言,陈平安思索片刻,正色道:“父亲,对于陈家,有人觊觎,有人拉拢,有人嫉妒。他们可能修为高绝,可能权势熏天,可能手段狠毒。但躲避不是办法,我们要铁拳回击,让觊觎者不敢妄动,让拉拢者搞清砝码,让嫉妒者不敢生恨。”
“父亲,这世道,不是好人的世道。我们可以心怀仁慈,但必须手里有剑,不惮杀人!”
陈坎闻言,眼中顿时冒出一道亮光,似乎被点燃了年少时的激情。
可他作为父亲,居然被儿子这么教育,脸上又有些挂不住。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孩子,我们陈家被称作厌胜世家,除了为父擅长厌胜术之外,还因为我们有完整的鲁班传承,包括失传许久的《鲁班内经》。”
陈平安心道:我亲爱的父亲啊,只有您还把这个当成秘密,外面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鲁班内经》到底是什么,为何传的如此神异?”
陈坎面色凝重,叹了口气:“里面记载了很多禁术,威力确实很强,为父正是凭此成为厌胜第一人,却也因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命运里的任何东西,都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您付出了什么代价?”
陈坎闻言,脸上神色变得十分奇怪,并未直接回答,转而说道:“外面传言鲁班经又叫缺一门,并非虚言。鳏寡孤独残,财名权,这叫五弊三缺,习练内经便要选一个。得此传承,不知是福是祸啊!”
他没有说自己选的哪一个,陈平安也没再追问。
五弊三缺,本就是天罚。
陈平安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况且咱陈家就没有当官掌权的料,三缺之中舍了权便是,修一门至尊厌胜,自然不惧一切宵小。”
父子相对,竟升起一股锐气。
“好,为父前些年确实保守了些。如今你既然对仙途有意,为父便杀几个人,给你壮壮声威!”
“杀谁?”
“几个莫名其妙的人!”
陈平安无言,这个老爹,突然被解开封印了?一会退隐,一会又要杀人,左右都是极端,怎么看都像是心智不成熟。
可他的态度转变,若被另一个父亲看到,大概会很有共鸣。许多长辈本身并没有立场,孩子选在哪里,他们的立场就在哪里!
“那您去做杀人计划,我去准备应付蔡京。”
陈坎再看陈平安,老怀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