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门客见得牛先杀人,那是捏紧拳头眼喷怒火,大声怒骂,更有甚者,跳入濠里欲图游至对岸。但对于他们之前出城去往何处、做何事皆不敢言。
因为他们此番乃是秘密出行,执行埋伏袭杀任务,意欲谋害本国公子,一旦传扬出去,那便是以谋逆治罪,是要诛九族的。如若有通关符契还好,可他们经历战败,首领身死,通关符契已不知所踪,他们又无法说明其中缘由,加之牛先有意为难,真是百口莫辩。
牛先看向尸体方向,狠狠吐上一口唾沫,随后俯看一众门客,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汝等还不走么?本将的耐心很是有限。”
而后转身,故意对左右大声说道:“一刻钟后,这些贼人若还不走,便向城下放箭,格杀勿论!”
随后又小声吩咐左右道:“再晾上他们几日,等我出了这口恶气,再开城门也是不迟。”
其左右领命称诺。
但有一人忧心忡忡,开口说道:“校尉这般,不怕恶了上大夫?”
牛先大大咧咧说道:“怕什么,我杀的那小儿,没甚能耐,只是上大夫府上一混吃等死的,上大夫定不会在意。况且我妹乃上大夫之爱妾,凭她说说好话,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人往日对我多有不逊,今日本将领命镇守城门,有可疑者,可先斩后奏!我不杀他,杀谁?”
城墙下,郑胡瞧在眼中,急在心里。郑胡本想乔装栾裕门客,伺机入城,不想却遇上此事,城门校尉牛先和一众门客本同属一派,却因一些往日琐碎旧事起了苟且,一言不合竟然当场射杀,既然出了人命,这矛盾怕是无法弥合了。郑胡心中不由长叹,本以为乔装溃贼,假借给栾裕报信之名,一定畅通无阻,没想到却是有这么一遭。
眼看那牛先转身欲走,是入不得城内了,情急之下顿时用匕首顶了顶记季,记季被锐利匕尖一顶,打了个哆嗦,他扭头,哀求般的回看了一眼,见郑胡不但无动于衷,还威胁似地眯起眼睛,只好咬咬牙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来。
“将军且慢,小人有要事禀报。”
记季只是被郑胡逼迫无奈,没有办法了才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那牛先居然真地止住了脚步回身望来。
城门校尉,见其名即可知道,此官至校尉,远远不及将军。这一声将军实是奉承之言,而且又是出自一贯看不起牛先的门客之口,顿时让牛先身心舒坦。
牛先笑呵呵的走回墙边,立于墙上看着满脸讨好之色的记季。兀的,他抬手挽弓便射,利箭蹭着记季头皮飞过,削下了好几缕发丝,扎在后面的土地上,没入土里。
记季吓得膝盖一软,险些瘫软跌倒,但是被郑胡站在身后用短匕顶着,却又不敢倒下,两腿打着抖,硬是站着。
“还算有种。”牛先列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你喊本将,有何要事啊?”
记季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许多的笑容,开口说道:“将军威武,箭术真是出神入化。”
听闻此言,他周围的门客皆是露出鄙夷之色,那几个熟实之人更是满脸不可置信,随后愤然甩袍走远两步,不愿与他为伍。
记季也是顾不上这些了,郑胡顶在他背部的匕首又向里压入了几分,他急急忙忙喊道:“将军容禀,我手上有通关符契!”
话一说完,他同时还从怀里掏出通关符契,高举过头顶。这是郑胡在主事尸首身上搜出来的。
周围一众门客见此符契,皆是一怔,而后神情恍惚,这便是他们苦求不得的救命稻草。本已绝望的他们,顿时又心生希望,直愣愣地看着那通关符契。
牛先眯着眼睛,心里琢磨道:莫不是假的吧?因为距离太远,他只能瞧着是一块竹板。于是他开口说道:“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