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丝毫不顾念你与周敏的姐妹之情了？”

太妃将手中玉碗里的汤药轻轻吹凉，一勺一勺轻柔地喂到方凝饱满的唇珠上。

房内没有别人，只有方凝和姑姑两人。

温室的烛光并不强烈，但照在人身上依旧是暖洋洋的。烛火不断跳动，在太妃的脸上一明一暗地显现，为本就明艳的她增添了几分柔和艳丽。

姑姑这时不过三十的年华，年少时的风韵仍未褪去，但岁月又为其刻上了划痕，填补了典雅的韵味，如同已然成熟的水桃，让人忍不住指摘。

姑姑可真好看。

方凝无心回答，只是直勾勾地凝神望着太妃，生怕一眨眼姑姑就不在了。

在冷宫的那些年她无时无刻都想再见姑姑一面，可最后得来的却是无法言明的噩耗。

她从未像这一刻感谢过上天，感谢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能让她再见到姑姑。

太妃迟迟等不到方凝的回答，只见她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一瞬不移，实在奇怪。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你盯着我瞧？”

方凝被姑姑这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两个小梨涡在脸颊两侧尽显无余，像是戳了两个洞的桃心软糕，可爱甜腻。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姑姑说的话，周敏就不是好东西。”

“你脑子倒是难得开了一回窍，不像之前那么蠢了！”

“姑姑说的对，我以前确实蠢，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比姑姑还聪明的，那个什么周敏、顾婷什么的，这些人肯定没我聪明，她们到时候肯定会被我秒成渣的！”

方凝举起纤纤玉手，掌心向太妃，故作深沉发誓道：“我保证。”

“扑哧”一声，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弯了腰。

太妃无奈宠溺：“你呀……好了，天色已晚，你快睡吧。”

方太妃确认被子完全遮盖了方凝后才吹灭了烛火，往门外走去。

她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断拉长，又渐渐消散。

方凝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朗月早已高挂，月光也不再像上一世冷宫里那样带着寒意，相反她能借这月光看到窗边小猫在懒洋洋地伸着圆鼓鼓的腰肢。

这一切都太过美好，好到让她有些害怕。

万一闭上眼睛明天再也看不见姑姑和冉冬她们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在猫咪的注视下方凝的眼皮再也忍不住，渐渐阖上。

次日日上三竿方凝才起床，确定自己还在坤宁宫后，不由松了口气。

转头一眼便瞧见了昨夜的小猫还静静地趴在窗台上。

她心生怜爱，将小猫抱了起来，颠了两下。

猫咪因为被吵醒，打了个花腔，张开四肢向外伸展，瞬间就把方凝萌化了。

恰巧此时冉冬进来帮她洗漱，就问了猫咪的来源。

“这猫一直在宫内四处流浪，奴婢在宫里看到了好几次了，没想到今日竟胆子这样大，爬到了姑娘的床头上。等会儿我就把它丢出去，不让它打扰姑娘。”

“喵……喵……”

猫咪大叫了起来，幽幽地望向说它“坏话”的冉冬，汗毛乍起，爪子在空中乱挥，作势要抓她。

好有灵性的一只猫！

方凝当即就决定要养这只小花猫，一起在这孤寂的宫殿里做个伴。

小猫不安分地摇摆着身体，手里团绒绒，软糯糯的，很是舒服。

她给小猫起名糯米，单纯觉得这只小白猫跟糯米糕一模一样，便起了这个名。

“对了，太妃将那个背主的奴婢给了姑娘，说既然是姑娘自己的人，那便该由姑娘来处置。”

“把她带上了吧。”

春夏被拖到了方凝面前时全身已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中，有几根手指已经变形，甚至有渗血的白骨显露。

“这是姑姑做的？”

“是。太妃说她诬陷了姑娘，就得付出代价。”

方凝在前世也看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只是这样直面的冲击还是让她有些经受不住。

姑姑十六岁进宫，宫里怎样的东西最折磨人，她自然清楚。

“为什么这么做？”

春夏与方凝此时的年岁差不多，她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嘴唇上下哆嗦得厉害：“为了钱。奴婢的母亲奄奄一息，但月俸远远不够。”

气息微弱至极，方凝不由向前倾了倾身体，才能听请她具体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