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方凝忍无可忍，提高声调怒斥。

顾婷是个不怕事的性子，只是平日里方凝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卑微模样，今日却突然硬气了一回，委实让她一愣。

周敏细细打量，总觉得今日的方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方凝的高烧还未完全褪去，脑海依旧沉重，她拖着病体下床，逼近顾周二人。

周围的气压降低，顾婷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脚步不自觉往后移，不知为何，眼前的方凝竟会让她心生恐惧。

“凝妹妹，你别怕。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只要你主动向陛下认罪，我相信陛下定会原谅你的。否则，这恐怕会给整个方家还让你姑姑无端蒙羞，败坏家族名声。”

周敏的一双眉眼生的极好，眉黛如画，眼眸内秋波连连，潋滟荧荧。这张脸天生便带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感，让人不觉心生怜悯。

此时她语重心长，似是处处为方凝着想，实则是想方设法地吓唬她，想要先发制人，一旦她认罪，自然是完全做实了她的罪过。

这一闹，就算萧景桓日后仍然有扶持方家之心，立她方凝为妃，但也休想再得到皇帝的宠爱。

而方家竟能教出一个用邪物诅咒他人的女儿，也必然会在京城世家里掀起波澜，名声大打折扣、失去威信。

而她周敏则会博个可怜仁心的名声，为长宁侯府造势。

周敏的全部目光都集中在方凝的身上，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就方凝这软弱无能、人人可欺的性子，就算真的事到关头，也是个只会哭着说“不是我”的废物，今日料她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周敏的算盘注定是打不响了，方凝踱步，眼光与周敏对视，似是无心地说了句：“顾大小姐刚刚进过周姑娘宫内的房室吧？”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二位身上好香啊……”

顾婷不知这方凝为何换了个话茬，以为是羡慕她与周敏的姐妹情深，自卑于没有朋友。

于是便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与敏姐姐情谊颇深，哪里是你一个低贱的庶女能比的！”

方凝不由笑出声来，语气淡然，让人摸不着头脑：“自然是我比不上的。”

闻言顾婷的眉毛又上挑了几分，叉着腰向方凝示威，嘴巴不停：“这香气可是西蕃的特产安息香，珍贵无比。一旦沾染便会久久不散，这可是西蕃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特意为我天朝上国打造的，进献给太后。太后又送给了敏姐姐，整个大魏只有姐姐拥有，怎样？果然是卑贱之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这样好的东西若是用的不当，怕也会致命。我可用不起。”

果然如她所料，方凝眉眼里带了几分狡黠，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周敏。

周敏一时摸不着方凝的想法，心底隐隐发慌。

方凝确定心中所想后，便踱步走到刚才指认她的宫女身旁。她蹲下身子，慢慢抬起那宫女的脸庞，细细端视。

那宫女一时吓愣了，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拼命掩饰慌张。

屏气凝神半晌后方凝才终于从口中缓缓说出了一句话，但却让周敏如临大敌，慌了脚步。

“你身上也好香，好像与顾大小姐和周姑娘身上的味道一致啊……”

顾婷心中一咯噔，跺着步口不择言道：“你无中生有、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是与不是，仔细一闻便知，顾大小姐还未曾分辨，怎知我说的是假。莫不是做贼心虚。”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婷妹妹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急于求个真相，并无他意。反倒是妹妹用这样龌龊的心思揣度共同进宫相互扶持的姐妹，未免不让人寒心啊……”

周敏恨铁不成钢的话语传入耳中，方凝不禁冷笑。

真是好手段，一句话就把又把矛头指向了她。

跪地的宫女眼神飘忽不定，见势低着头不断磕头哀嚎：“姑娘，你就承认了吧。不要再造孽了，日后在佛前忏悔罪过就是了。周姑娘与顾姑娘光明磊落，姑娘就莫要再污蔑二位姑娘的名声了。”

光明磊落？污蔑？

方凝真是气笑了，她手上用劲，捏紧那宫女的下巴，凑近她的耳边，只用细如蚊虫声音道：“你是从相府里来的吧，可别忘了你的身契和家人的性命都捏在相府的手里。你以为她们成事后会信守诺言，不会过河拆桥？我告诉你，她们一定会杀了你，而且作为你背叛我的代价，我也会让相府杀了你的父母兄弟，你可要想好了回答，别因小失大。”

周敏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却见那宫女的脸色大变，神情很是惊恐地望着方凝。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的脚底升起。

“你可想好了，就算今日的事情栽到了我头上，我终究是相府的人，顶多是失去了成妃的资格，但你和你的家人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