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横淡雅的阁楼上,阳光透过飘动的窗纱映的桌面斑驳摇曳,颇具诗意。
一只有些衰老但白净的右手从笔架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只精致漆黑的狼毫前。
手指捻起那只狼毫,蘸了墨汁,笔尖悬停在黄褐色的信纸上,似乎是斟酌思索了片刻,写下了工整婉丽的字体。
师弟慧鉴:
三月不见,甚是想念,犹记得当年同在学院修行时……
闲话少叙,此番去信,只因我前日在并州得到一位少年,心性纯良,天赋异禀,我曾问他为何修仙,他的回答让我汗颜无地。
登仙梯下,站如喽啰,他开口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何等的宏大志向?
登仙梯你还记得吧,那件仿品,虽然不是真正的仙器,但也是前辈高人穷尽毕生之力铸造,它却几乎崩溃了。
那少年帮助了另外两个孩子携手同行。
止步九十七阶。
我甚至觉得,不是他们走不完一百阶,而是登仙梯承受不了。
回来以后,我反复思索,琢磨,隐隐悟到那段话的真谛,那之后,奇迹发生了!
师弟你知道吗,我沉寂了百年的境界,竟然有了一丝突破感应!
断掉的仙路有了接续的可能?
难道我们的研究是错的吗?
修仙界普遍认为,万年前那场灭世之战,击伤了这世界的大道本源,星气外泄,才会导致仙路断绝,所有有潜力冲击高境界的修士,都会被绝望地困在星皇之巅。
除了千青掌门!
如今,我有了些不同的想法,或许,后修仙时代,我们需要揣摩天地的意志,让自身意志与大道契合。
就像洗经伐髓是为了让躯体更适应修行一样。
静候你的回信,舞阳。
舞阳缓慢放下狼毫,有些疲倦地揉了下眉心,眼中却满是激动,他再次审视了一遍书信,确认无误以后,抬手拂去。
信纸上的字迹就如同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变淡,直至虚无,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笃笃!”
清风叩响了院长的房门,恭敬地开口:
“院长,您点名要见的新生带到了。”
舞阳特意整了整衣冠,含笑和蔼道:“带进来吧。”
清风开了门,姬天三人依次而入。
这是一间不小的办公厅,有会客的桌椅陈设,尽头是一排黄花梨木书柜,优雅的观赏的植物则摆放在进门右侧。
舞阳的桌前,堆满了书信和文件,却分门别类,不显杂乱。
舞阳从书桌后探出头,露出慈祥的微笑。
“坐,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
“谢谢院长。”
三人齐声道了谢,找了位置坐下,乖巧地看着舞阳。
“清风明月,看茶。”
舞阳负手走了出来,他腰背挺直,看起来五六十岁,满头银发,却不显老态,脸颊的褶皱写满了故事,那双深邃的眸子十分锐利,像是能看透人的内心。
他刻意收敛了气机,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老头。
他坐下来,关切问候:
“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托药蓉熏小姐的照顾,感觉比之前更好了!”
姬天拍了拍胸脯,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精神百倍,体内似乎有用不尽的力量!
叶百川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掌,在眼前来回翻转,那只宝玉般的手臂中通体微光流转。
他的眼睛明亮了起来,欣然开口:
“此前还不觉得,院长一说我便明了,登仙梯强化了我们的体魄!”
姬天有些可惜的点头附和道:
“可惜,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登上仙梯,真想看看所谓的洗筋伐髓,甚至引来天地异象啊。”
舞阳摆手道:“话不能这样说,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舞阳眼神中充满回忆,喟叹道:
“古往今来,登仙梯上不知多少人走过,可能登顶者,屈指可数,这些人,不是成为一世至尊,便是威能莫测的大能,抬手间山河湮灭,星辰震颤。”
一段话听的姬天悠然神往,这不正是他想象的修仙者吗?
“可是……”舞阳话锋一转。
看着三人疑惑而灼热的目光,舞阳的情绪似乎有了波动,严肃而认真地开口:
“能让那赐予凡人仙途的登仙梯崩溃的,旷古绝今,只你三人!”
叶清歌惊讶的小嘴都合不拢了,湛蓝的眸子充满不可置信,她双手各举起姬天和叶百川的一只手掌,兴奋的小脸都涨红了。
“姬天,皇兄,我们三个好厉害啊!”
又寒暄了一阵,清风明月奉上仙茗,舞阳打发他们离去。
令姬天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
清风化成了一只松鼠,蹦跳着不见踪影,明月化身一只黄鹂,欢快啼鸣,双翅展开,飞出窗外。
“这!这两个小孩不是人啊?”
姬天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巴都快张成o形了,叶百川兄妹似乎见过类似手段,并不惊奇。
“此地星气充沛,是极适合修行的,灵物小妖自然聪慧,稍稍点化一下,只需按时喂养便可随心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