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明生送我们下山,不知道胡明生用了什么药,总之我们身上的伤一夜之间竟好了许多,我们留了电话,我说过一阵再来看他,胡明生却摇摇头说,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的缘由,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我想去沈阳,找找自己的根。
我们沿着山路下山,远处就看到升起的炊烟,终于见到人家,我们都心情为之一松,我们现在一身泥污,满身血迹,很容易引得别人怀疑,小兵将猎枪、砍刀之类的武器都藏到了山下的一个树洞里,又做好了记号,这才和我们一起进村。
这里距离镇上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实在累的走不动,勇子找了一辆三轮车,给了他20元钱,把我们送回家。
这一趟虽然是九死一生,可好在有点收获,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铁盒,小兵拿着怀表去镇上的表店去修,顺便把那两袋子夜明砂卖了,勇子在边上把玩银元,我看看了那支钢笔,只是一支普通的水笔,但也算是个老物件,但八成值不了多少钱,有机会让舒瑶看看,其实最让我看重的是那封信。
那封信,我又仔细看了一遍,福堂显然文化水平不高,有些话前言不搭后语,但好在前后连起来,加上个人的理解,也能通顺,信中大多说的是在山上的生活琐事,不要让老人挂念之类的话,偶尔也会说起施工进度,他们在山上施工了四个多月,他二哥在东山上施工,进度很快,本来预计年末能赶回长春,但是临时有了战事,他们工程完成得快,就临时征调北上打仗,信末的日期是1923年7月,我上网查了一下,正是张作霖和曹锟打第二场直奉战争的前后时间,并且这场仗张作霖赢了。
我又继续看下去,他们在山里辗转多日,和二哥也半年未曾相见,这次出征,他找了营里一个通讯员代传了口信,二哥说那边的工程还推进不到一半,我依此推断,东山的工程量应该比北山大出一倍,我想起胡家的事,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我正看着,小兵却风风火火跑来,一进门就说“真见了鬼了,修个表还和人打了一架,走,抄家伙,咱们一起去。”
我和勇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兵说:“他去镇上表铺修表,拿出这表给修表师傅一看,那师傅却说这表是他们家的,是他爷爷的,我说放屁,这表是我们在山里捡的,那表匠说,这就是他爷爷的,而且这表壳背面,有他爷爷的名字,杨德林。我一看,还他娘的邪门了,上面真有这仨字。我又一寻思,这小子是想霸占我的表啊,我说你他娘的就是看到这上面的字才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你爷爷叫不叫杨德林?那修表匠掏出了身份证,还真是姓杨,又说不信可以和他回家,他爷爷还在世呢。然后就把表揣起来,不还我。我气不过,就近抄块砖头就把他表摊砸了,那小子出来和我打,不是我对手,就揣着表跑了,你俩和我来,咱们去他表店守株待兔,我不信抓不着他。”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表我看过,不是什么名牌怀表,而且已经锈得走不了字了,人家没必要为这个破烂闹这么一场,这表八成真是人家的,难不成福堂没死?活到现在?可是他叫福堂没必要在表上刻个杨德林啊,哦,也许他们两人认识,当年这表就是从杨德林这得来的,杨德林既然在世,肯定能知道当年这山上的秘密。我一拍大腿,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少废话,咱们赶紧走。”我站起来就往外走。勇子、小兵跟着跑出来,小兵顺手从院子里拿了根棍子递给我我里。
“拿棍子干嘛?”我问。
“揍他娘的啊,空手不容易吃亏吗?不知道那小子找了多少人。”小兵说。
“你有病吧,这表要真是那老头的,咱们就得还给他,还可以从他那打听一些事情。”我把棍子扔了,让勇子赶紧开车,去镇上最大的商场买了一些保健品,又买了一个果篮。
到了表店的时候,正有几个警察在询问店主,那店主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正捂着头和警察说什么,见我们三个过来,忙伸手一指,“就是他,警察叔叔,就是他打的我,还砸了我的店,把他抓起来。”
“唉哟,又是你,你这刚出来又惹事?”小镇不大,出警的两名警察正是前几天带走小兵的人。
小兵嘴不饶人:“唉,我说警察同志,咱们说话得讲证据,上次那事和我可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你们关了我一晚上,还让我受了那么大惊吓,我现在饭都吃不下去,我还没找你们说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