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说完这句话掏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群人从天还亮着一直等到了太阳西沉,直到院子里亮起了灯,众人在院子里喂起了蚊子,张志才晃悠着出现了。
“呦,您可终于出现了啊。”
武娇阴阳怪气的开口。
让别人等了他这么长时间,张志却一点儿愧疚都没有,他看着冷冷清清的烧烤架,“不是说烧烤吗?怎么不烤啊?”
姥姥急忙让武娇进屋去喊她爸爸。
没办法,这里这么多人,只有武娇爸爸会烤。
武娇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进屋喊她爸去了。
不一会儿武娇跟她爸爸就出来了。武爸爸坐到烧烤架前,熟练得生着火,三分钟后,烟冒了起来。
武爸爸对着烧烤架扇了扇风,让火又旺了一点儿后让他们把案板上的肉串递过去。
大舅妈就坐在案板前,离烧烤架最近,武爸爸喊了好几声但她就跟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往那边转一下,更别说递东西了。
最后还是隔了好几个人的姜妈妈走过去把肉串放到了烧烤架上。
月明星稀,昏黄的灯下,肉串被火炙烤着,油滴在炭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烟越升越高,在到达屋顶之前就消散在了空中。姜妈妈她们闲聊着各种话题,姜喻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
“是吧,那个还挺好用的。”
“好了,吃吧。”
第一批肉串已经烤好被端到了桌子上,姥姥赶紧照呼着大舅和二舅他们一家吃。
武娇刚伸了只手,就被姥姥打了一下,“这么没有礼貌吗?不知道让长辈先吃,来来来,张志,给你。”
武娇捂着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爸烤的我还不能吃了?”
武娇把脏话咽进肚子里,眼疾手快抢了两串,一串自己吃,一串给了姜胜,她知道姜喻不爱吃这个也就没给她。
“姐,我的呢?”
武伟哀怨得看着武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姜胜,“我才是你亲弟弟啊。”
“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拿啊,跟小朋友较什么劲。”
武娇咬了一口肉串,露出满意的表情,顺便怼弟弟。
“都没了我拿什么啊,你以后不要想让我再帮你干活了,不可能!”
“不干就不干呗,反正也没指望你。”
武娇才不在乎武伟的威胁呢,毕竟,有一种压制叫血脉上的压制。
姜妈妈在家里还叮嘱姜喻不要提一高,谁想到,大人们倒是无所顾忌,先开了这个口。
“所以决定去哪儿念了没?”
大舅妈吃着串,好奇得问弟妹。
二舅妈表情闪躲,不想聊这个话题,但大舅妈岂能让她躲过去,她又哪壶不开非提哪壶,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听说他张志才考了三百分?那一高肯定是不行了吧。”
哦?
姜喻姿势没动,却悄悄竖起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
“平时不都能考五百多分吗?怎么中考才考了这么点儿啊?”
“呵呵,没发挥好,没发挥好。”
二舅妈干笑了两声,没好意思说出真相。
她不说姜喻也知道,平时考五百,中考再怎么发挥不好也不可能考三百,那就说明平时都是作弊呗。
“今年一高的分数线倒是还没出来,去年是多少来着,姜喻,姜喻,去年一高的分数线是多少啊?”
大舅妈唯恐他们这顿烧烤吃的太无聊,可着劲加料。
“啊?”
姜喻抬起头,就看见姜妈妈拼命给她使着眼色,让她不要乱说话。
虽然她也很想幸灾乐祸,但别以为她不知道大舅妈存的什么心思,她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好久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看向他们。
“我也忘了,您去网上查一查,上面一高历年来的录取分数线都有。”
大舅妈见自己的计划没得逞,找了个借口把这茬揭过去了。
“呵呵,是吗?我手机在屋里呢懒得去取了。”
她低头吃着串,吃了一半,抬起头又继续说着这个话题。
“我想起来了,一高每年的分数都不低于五百分,就算花钱进,也得四百五左右才能进吧?张志这三百分……”
大舅妈一脸惋惜,眼底却流露着幸灾乐祸。
一说起这个二舅妈就愁,她烤串也不吃了,看了一眼一边玩手机一边吃串的张志,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让他复读他也不去,从他成绩出来后我就一直在为他去哪儿上学这个问题发愁。”
“哎呀,愁什么呀,那么多学校呢,总有学能上的。”
姜妈妈赶紧拍了拍二舅妈的胳膊安慰着她。
“你说说我们家这个,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哎……”
“妈,不是说了去大地吗?我都问了我同学了,我这分稳进。”
张志起身把签子放到桌子上,顺便安慰他妈妈。
一股酒气飘了过来,二舅妈一把抓住张志,
“你喝酒了?”
“嗯,聚会哪有不喝酒的啊,”张志重新坐在小板凳上,对着二舅妈伸出四根手指,“我喝了四瓶。”
语气里尽是得意,仿佛能喝四瓶酒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二舅妈伸出手指着张志,气得手直哆嗦,“你”字在嘴里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下文。
“张喜旺!你管管你儿子!”
二舅妈转头冲着蹲在地上抽烟的男人大声吼叫着。
男人淡淡得看了一眼自己生气的老婆和无所谓的的儿子,没说话。
二舅妈见自己老公不管,又看向了张志,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说说你,好的不学学坏的,你才多大啊就喝酒!”
“考那么点儿分你觉得你很厉害吗?花钱都进不了一高,你能不能向你表姐学学?啊?”
哎呀,行了,男孩子怎么都能有出路的,再说了,我们张志,一表人才,又会说话,以后不愁找不到工作,姜喻能跟他比吗?”
姥姥站起来维护着张志。
见有人维护自己,张志更理直气壮了,他一脸瞧不起的看了一眼姜喻,
“就是,考上一高又能怎么样?没准三年后她考的学校都没我好呢。”
“而且我听我妈说姜喻选了文科,那更没出息了。”
姜喻本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张志这么拉踩她她可就不能忍了。
她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站了起来,无视掉姜妈妈都快抽筋的眼睛,在灯光下皮笑肉不笑得看着口出狂言的张志。
“安慰就安慰,拉踩我是什么意思呢?”
“这叫拉踩吗?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张志坐在凳子上,双手在膝盖一摊,笑着看向姜喻。
“哦?是吗?”
黑夜里时不时响起几声狗叫,肉串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院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讲话了,看着姜喻跟张志之间暗流涌动。
“我好歹在一高也是两次考第一的人,就算是文科生,再怎么出意外,三年后也能考个一本大学,据我所知,大地学校就是个职校吧,就算读五年,你也只是个大专文凭啊。”
姜喻毫不留情得把假象撕开,露出赤裸裸的事实。
张志还没开口呢,有人先替他不乐意了。
“姜喻你怎么说话的,考第一也不能瞧不起张志啊,他是你弟弟,你不安慰他就算了,还在这里看不起他,你们一高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姥姥站起来,指着姜喻的鼻子训斥她。
姜喻对于姥姥的行为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歪着头看向这个心偏到太平洋的老人,“想知道一高是怎么教学生的你们去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哦,我忘了,在座的各位考不进去呢。”
她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况且我也没有看不起张志啊,我刚刚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您的宝贝孙子,”
“他,就,是,不,行。”
姜喻字正腔圆,一字一句说着,生怕姥姥听不清哪个字。
张志被姜喻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站起来让姜喻滚出去。
“这是奶奶为我准备的烧烤,你没有资格吃,滚!”
姜喻看着灯光下红着脸的张志,懂了,这是在借酒发疯呢。
正好,她本来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姜喻把帽子扣在头上,离开之前还要再往他们的心上扎一刀。
“姥姥您从现在开始攒钱吧,没准三年以后他的文凭还得您给他买呢”
说罢便离开了院子。
听着背后传来的无能狂怒,姜喻摇了摇头,就这心理素质,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姜喻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震,她掏出来,发现是武娇的消息。
武娇:姐你刚刚太帅了,解气了。
还没等姜喻打字,下一条消息就跟着过来了。
武娇:现在张志还在骂骂咧咧呢,姥姥跟他妈还在哄,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要笑死人了。
漆黑的小路上,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光亮。
姜喻:你可别再刺激他了,他仗着喝了点儿酒在耍酒疯呢,别被伤到了。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了新的消息。
武娇:姐,你可说对了!刚刚张志把桌子上的酒瓶都摔到地上了,这人傻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