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跟李一乔约好了放学后去尝尝新开的奶茶店,背上书包刚要走就被拽住了书包带子。
“陪我上去坐一会儿呗。”
“可我约好了跟乔乔去喝奶茶……”
姜喻抓紧了书包肩带,为难的看向庭柯。
“那我请你喝奶茶,走吧。”庭柯坐在座位上,抬头仰视着她,有些长的头发挡在他眼睛上,难得露出一丝脆弱。
姜喻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诱惑的人吗?她不是,但她容易对朋友心软啊,于是十分钟后,她跟庭柯一人一杯奶茶站在了楼顶。
“你怎么跟李一乔说的啊?她没有生你的气吧?”
庭柯不在乎李一乔骂他,但不能因为他生姜喻的气。
“呃……”姜喻吸着奶茶,想到了刚刚李一乔给她回的信息,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祝她约会愉快。
姜喻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得说了句没有。
“那就好。”庭柯终于放下心来,他吸了一口奶茶,跟姜喻一起看着下面。
校园里还有逗留的学生,他们也不着急回家,背着书包慢悠悠得走在路上。
从姜喻这个高度看过去,像是一只只蜗牛在慢吞吞的行进。
“不行了,我恐高。”姜喻看了一会儿后就不再看了,她把注意力放在远处,不再低头。
“你恐高还敢上楼顶啊?”
庭柯头一次听说姜喻恐高。
“不往下看不就行了?”姜喻理了理吹到嘴角的头发丝儿,满不在乎。
“倒是你,有什么烦心事啊?”
庭柯刚想说没有,姜喻就仿佛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一样。
“别说没有啊,这可是你第一次提出让我陪你上来坐一会儿,肯定有事!”
姜喻语气笃定,有理有据,庭柯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你选文科如果你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
“没有如果,她就是不同意。”
“那你怎么办呢?坚持自己的想法?”庭柯转头看了一眼姜喻,虽然在问姜喻,但仿佛又在问自己。
“当然。”姜喻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接着追问道:“那你就不怕你家里人伤心吗?”
“可不选我喜欢的到时候我会伤心啊,而且会伤心一辈子。”
姜喻呼噜噜吸着奶茶发出巨大的声音,垂眸想了一下才又开口,“你知道吗,我始终觉得,人首先得让自己开心,之后才能顾及到周围人的情绪,才会带给周围人一个积极快乐的氛围。”
“当你自己都不开心了,你是无暇再去照顾周围的。”
“所以,当然要遵从你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没有任何遮挡的夕阳垂在西边,把半边天都染红了,远处的山和高楼仿佛变成了剪影。柔和的,没有那么刺眼的光芒温柔的照射在地面上,将一切楼顶上的事物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就连他俩的影子也一样,在身后被无限拉长,长到甚至都重叠在了一起。
庭柯头发被吹得上下摆动,他扭头看着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夕阳中的姜喻,金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轻薄的外套被风吹出了一个向后的弧形,从庭柯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马上就要从里面破茧而出一双翅膀。
像是从夕阳里缓缓降临的天使。
庭柯听着自己胸腔里突然极速跳动起来的心跳,他好像,心动了。
“诶?好像变冷了诶?”姜喻拢紧自己的衣服,不让风再吹进去,看着西边沉下去的太阳和东边变成深蓝色的天空,路灯也一盏盏得亮了起来。
“我们要不走吧,再不走一会儿该被锁在学校了。”
姜喻说什么庭柯都只点点头,不说话。她看了一眼庭柯,发现脸上没有什么沉重的表情,就全当他还在思考刚刚的话,也没追问。
两个人赶在门卫锁门的前一分钟出了校园。
“好险。”听着他们身后传来的落锁声,姜喻感叹了一下。
之后几天姜喻总是发现庭柯老是动不动就盯着她看,光是被她逮到就有好几次了。
“不是,大哥,你老看我干嘛,有什么事你直说。”
姜喻终于忍不了了,也不是嫌弃庭柯看她,就是总被庭柯盯着看有点害羞,毕竟一个大帅哥满脸真诚,眼睛眨都不眨的总盯着你看,是个人都受不了。
庭柯默不作声,被姜喻发现后就收回目光,等过一会儿就又回转过头来看她。
就这样两个人古怪的氛围持续了好几天。
眼看分科时间越来越近,姜喻不能再拖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观察姜妈妈的心情,发现她心情还不错,在每天都是笑吟吟的,没有跟姜爸爸起争执,没有骂姜胜,也没有从她口中听到又被姥姥气到。
于是在一个万里无云,天气晴朗的星期天,姜喻决定行动。
等姜妈妈把姜胜送到补习班返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姜喻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
“没出去啊?”姜妈妈一边脱鞋放包,一边随口问道。
“嗯,”姜喻抿了抿嘴唇,双手抓了抓身下的沙发,“妈,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
姜妈妈一边回应她,一边挽起头发在卧室和厨房穿梭。
“您坐下听我说呗。”
姜妈妈不知道姜喻要跟她说什么还让她坐下才能说,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催促姜喻快点说,她还有事要忙呢。
“就是,就是,”姜喻指甲死死得掐进手心,在心里鼓励着自己,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我想学文。”
“不行!”
姜妈妈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一下,听到姜喻说要学文后脱口而出“不行”两个字。
“为什么啊?”姜喻已经猜到了姜妈妈肯定不同意,听到姜妈妈说不行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得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姜妈妈仿佛被这三个字刺激到一样,她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姜喻,激动得说道:“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全校第一啊,怎么能去学文呢!啊!”
“为什么不能呢。”
姜喻垂下头,嘴唇翕动,声音也很小,像是在问妈妈为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姜妈妈还在激烈的讲话,根本不管姜喻在说什么。
安静的午后,窗外小鸟不知忧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然而都被姜妈妈越来越暴怒的嗓音完全掩盖了。
“不行,你不能给我选文,必须选理!”
“可这学我是在自己上啊,不是在为了您上。”
姜喻仰起头看着姜妈妈,眼睛里不理解中还隐藏着一点点,就一点点失望。
“呵,是你自己在上,可钱是不是我给你掏的?”
姜妈妈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给她算。
“你这十多年的学费,兴趣班,从小到大吃饭,买衣服,出去玩,是不是都是我在供着你?就连这住的地方都是我的!”
姜妈妈唾沫在空中乱飞,居高临下的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看着姜喻,仿佛在说:你不能反抗我,必须听我的。
姜喻沉默了,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姜妈妈。
姜妈妈见姜喻半天没说话,觉得自己胜利了,她坐到姜喻对面,放软了语气跟她讲话。
“小喻,选理以后不愁找不到好工作,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姜喻还是不说话,站起来默默回了房间。
嘿,这孩子真倔,算了,过几天就好了。
姜妈妈看着姜喻的背影,也没把她的沉默放在心上。
谁知道接下来姜喻一直不开口说话,也不是不说话,是不跟姜妈妈说话,她通过这种方式来跟姜妈妈对抗。
刚开始姜妈妈还没在意,以为就是小孩儿的叛逆,过几天就结束了,结果整整一个礼拜,姜妈妈跟姜喻说话姜喻都不开口,也不看她。
晚上吃完饭姜喻在收拾碗筷,姜妈妈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到姜喻把摞好的碗筷往面前一放,转身就走了。
姜妈妈也没继续往下说,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剩下的碟子。
庭柯也察觉了姜喻这几天情绪不对劲,讲话都变得小心起来,那语气可以说是哄着姜喻了。
“中午要吃饭吗?还是你又要上楼顶待着?”
姜喻听着庭柯轻言细语,笑了一下,“你不用这样的,跟你又没关系。”
“可我们是朋友,朋友心情不好我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庭柯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摸了摸姜喻的头发。
“我还是想去楼顶待一会儿,就不去食堂了。”
姜喻回答了庭柯上一个问题。
“那我给你带吧,你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中午饭了,这样下去胃又得疼了。”
“真不用,我吃点儿零食就行。”
姜喻已经极力推辞了,但庭柯中午吃完饭后还是打包了一份上楼顶找她去了。
庭柯提着餐盒走到楼顶推开门进去了,拐角处有个人影看了那扇门好一会儿才离开。
“我不是说不用了吗,怎么还是给我带了?”
姜喻嘴上抱怨着,嘴角却不自觉得上扬。
“带都带了,你就吃吧。”
庭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拆开盒子,把筷子也摆好,招呼姜喻快来吃。
姜喻见状赶紧过去端起了餐盒,发现里面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后这几天阴雨连绵的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姜喻捧着餐盒细嚼慢咽的吃着。
庭柯伸手给她挡着被风卷起来的尘土,光明正大的看着姜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