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员很是亢奋,还在继续“小姐姐,祝您也能在夏天拥有浪漫的邂逅。”
宁迟礼貌的回了个微笑“谢谢,这是谁?”又动了动手上的物品。
“大概是属于你的夏天吧。”店员临时起意改了剧本。
“她的夏天?”薄背沾染的湿气被外套隔绝,气泡水上的凉水珠被暑热蒸发,到手只剩下满手的粘腻感,宁迟再三思索,再次自嘲,但还是抑制住了扔掉的冲动。
“这些年,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多。”
凌晨四点零四分,她才到家,困倦感顿时消除殆尽,她无所事事,只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光芒似火,烧灼了她的眼睛,略微的酸涩。百十平的单身公寓,一个人住,显得空旷十足,诺大而孤独,打扫起来更是费时费力。
凌晨五点的时候,天色有了隐隐的白色,她窝在沙发上看着反复多遍的《死亡诗社,伴随着沉郁的冬雪和教条的朗读声,她沉沉的睡去,恍惚中她仿佛听到基丁老师“惟有在梦中,人们才是真正的自由。”
她的人生就像是因循守旧的模板,教条主义和刻板充斥整个前半生。令她不解的是,这个被板正规矩束缚的人,却能设计出震撼新奇的建筑物,这是对她另类的嘲笑与反讽?
早上八点,母亲迟倩的连环夺命Call准时光顾,大屏上不知道放映到第几遍的电影,她无暇顾及,慌乱的按动接听键,弱弱的喊了声“妈。”
“八点零二分,你整整晚接了两分钟的电话,两分钟,你知道能创造多少价值吗?你工作也是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多大了还是这种状态。”显而易见的不满伴随着迟倩长长的叹息。
“妈....”
漫长的沉默让宁迟无所适从。
“爸妈去给你算了命,大师说你三十岁不结婚,以后的日子都会不幸福的,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去相亲。”
“妈......”
经常性的言语被打断已经成为了宁迟生活的常态“不用和我说那些不想相亲的话,你看看你,大龄剩女,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还想着能有人和你真心谈恋爱,宁迟,你都多大了,还幻想着这种少女梦。别想了,好好相亲,爸妈给你介绍的都是适合结婚的,条件特别好,和你年龄也相当。”
宁迟没听迟倩的继续唠叨,只是呆呆的看着电影中激动的学生高呼“Oh,Captain!Mycaptain!”
宁迟知道这句话是反抗,但,和她一样,只是个失败的鼓励。
她再也没有了初次的激动,一脸的淡然和无所谓,她和往常一样在迟倩结束一段话之后趁缝插针的再一次妥协,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模一样,语气字数内容都出奇的一致“妈,我听你的。”
大段的唠叨还在继续,她闭着眼睛想要逃避,但那声音就像是她今生今世都无法摆脱的困境,一直持续两个小时,若不是父亲宁远的催促,迟倩还会喋喋不休个没完。
她起身将碟片扔掉,习惯性的泡了一杯菊花枸杞,又去书房继续工作。加班熬夜是常态的她周末还是早起,不出门不社交,即使偶尔被好友拖出门,也闷闷的,她话不多,只是充当了一个很好的背景板和倾听者。
但工作能麻痹她的身心,让她觉得自己是优秀的,有价值的。
齐肩发随意披散,黑框眼镜刻薄呆板,只有手中的笔鲜活灵动。偶尔蹙眉,偶尔思索,脚边手边已经废了一稿又一稿。肚子饿引发的暴躁与疲惫,她的情绪更加不好,笔不受控制的画成一个又一个疯狂的毛线团,废了十张纸,心情才稍稍和缓。
中午12点整,门铃准时响起,还是熟悉的张着一口大白牙的快递小哥“宁女士,您的快递,周末12点风雨无阻。”
宁迟只露了一个头“麻烦。”
“除了饭菜,还有这一箱,东西挺沉,我帮您搬进去吧。”
宁迟看了看,仍是拒绝“谢谢,我自己来吧。”
小哥习惯了宁迟的态度,不过多推攘就匆匆离去。
宁迟抱着有分量的一箱,心中犯嘀咕,这个“我的朋友”又在干什么?
看着熟悉的三菜一汤,散发熟悉的香味,还有整箱的接骨木花气泡水,疑云又增。从第一次收到神秘盒饭时间计算已经有五年,她搬进这个公寓的第一个周末的12点钟,一年前断送了一段时间,不过只有一个月。
她习惯吃完饭,再看便条,熟悉的[好好吃饭,周末快乐!],连字体的笔锋和感叹号都像多年好友,那么熟悉,便利贴被她细心放置,备注第二百三十五张,垃圾桶内的碟片也重新捡了起来。
她有想到去找这个人,但结果总是不如意,快递小哥支支吾吾;尝试跟踪,但也并无线索。
妥协总是常态,好奇心总是得不到满足。她宁愿想的少一点,那样痛苦就可能少一点。
她望着便条托腮发呆,聒噪的手机短信打断思路。
[宁迟,你好,我是你今晚的相亲对象周寂,因工作不能缺席,所以已经和阿姨商定,希望你七点准时到达海寂剧院,不要迟到。]他的语气傲慢极了,狂妄的态度令人生厌,而这个人的名字也熟悉的令人窒息,不过,她的记忆总是出现偏差,所以并没在意。
“已经和阿姨商定”,舞蹈梦破碎的的八岁,日记本被偷窥的十岁,告知学理的十七岁,无法改变的十八岁......到现在刚刚三十岁。这些不被她期待的事情,都有这么一个打着标签,无法反驳和推脱的正当十足由头。
她看惯了这种常态的命令式的指令,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甚至在接触这些久了之后,已经产生了不可深想的习惯,第一时间给予对方回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