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由陈启向李楫介绍起来。
还别说,小小的歙县,事情还真不少,作为徽州府治,上有知府交代下来的杂务,下有税赋、刑狱、教育、平息匪患、鼓励生产等等。
“这些事情看上去繁重,却早已经按部就班安排好了,重中之重乃是税赋,往年里也没有任何差池,大人只要应付好卢知府,便大可放心。”陈启又拱了拱手说道。
李楫眨了眨眼睛,当个县令这么简单?
只要应付好上面就啥事情不用干了?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果然坏的很!
这些都是县令的职责和权力,都让你们做主了,没出事还好,出了事全是自己的责任,妙啊!
架空老子后,你们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对不对?
不过,第一次交锋就撕破脸显然是不可取的,李楫暗自冷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如此,就有劳两位了。”
二人正要告退离开,李楫慢悠悠地又开口了:“两位大人,别急着走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没有将本县的账册给本官过目啊?不去取来给本官看看?”
两人呆愣了一会,马上又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是!”
“对了,还有近年的刑狱卷宗,也一并拿来。”李楫接着说道。
两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若是县令把这些事情都抓在手中,他们可就没剩下多少好处了。
钱袋子看稳了,权又收了大半,想想以后的日子,两人就觉得没有什么滋味,这个县令不简单啊!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李楫冷笑一声,当老子年轻不懂事?
半晌之后,李楫看着数尺高的账册和卷宗发呆。
这两个狗日的,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县的资料有这么多,望着堆积如山的册子,李楫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发怵。
自己说的话,含着泪也要看完。
咱不是九漏鱼,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工商管理本科毕业,就算学的是皮毛,看这些,不过是费点精力罢了,毛毛雨啦。
李楫暗暗给自己打气,立志做一个好官,就不能被这样的困难吓倒。
之后几日,李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发狠要搞定这些资料,做到心中有数。
刑狱卷宗倒是还好,一切尘埃落定,走马观花看个大概,只要把握住其中的关键和处理方法,以后自己处理案件时,不至于失了方寸,但那些账册却让他头痛不已。
无它,账目实在太多了。
陈启等人也是存着看李楫笑话的心思,他们以为这账目,县尊大人肯定是看不懂的,即便看得懂,这数量也会让他放弃。
只是,这真的难得倒李楫吗?
有着前一个李楫的记忆,他看古代的文书并不吃力,而且在大学学的专业课程没有丢掉,开玩笑,学工商管理的会看不懂账本?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仔细地做好表格对账,只是这样一来,就他一个人的情况下,工作量未免有些大了。
五天时间里,只统计了其中不到三成的账目,倒把李楫的腰累的直不起来。
这些时间却也没有白费,反复核对过两次,李楫很快就从这些账册中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些人,连假账都懒得做,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写的明明白白,真当没人会看这些账册吗?
以前看电视,里面狡猾的贪污犯,好歹还会做个假账,自己留着个真账本。
这些人,太猖狂了!
做好表格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每年的账目明细一目了然,不翼而飞的那些银两数目也被李楫统计了出来。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县衙的蛀虫,贪墨了这些银两,足足八千两白银之多。
李楫心中不禁暗恨,要知道,歙县作为徽州府经济体量最大的县,夏税也不过近万两白银,县衙这些人上下其手,三年间就贪墨了一年的夏税!
说实话他最恨的便是那些为官贪腐的人,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要容忍这些蠹虫在自己的手下办差,是万万做不到的,这让李楫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砍了。
起身在房间内踱步了一小会,李楫却按捺住了猪肥了该杀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如果与这些人撕破脸,他可真就成了孤勇者,自己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就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这县衙,难不成就靠自己这么一个光杆司令?
果然啊,一味蛮干是不行的,政治永远都是妥协的艺术。
想清楚了这些,李楫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反腐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