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李楫刚才的话,仍然耿耿于怀。
小小的七品县令,他怎么就敢给自己甩脸子?
如果今日不是奉了父命前来,他才不想来应酬这个新任县令。
不想李楫却如此不给他的面子,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李楫出下丑,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汪德道又不好出言刁难,再怎么样,对方是县令,二甲进士,自己一介白身,正常来说,两人身份差距巨大,他不过是仰仗宗族庇佑的纨绔而已,所以,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搞一下这个李楫。
就在汪德道寻机羞辱李楫的时候,又有人端了一盆徽菜中的名菜中和汤走了进来。
由于手中的碗又大又沉,堂倌走路很是小心。
看到此人过来,汪德道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给旁边站立的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这个家丁跟随汪德道的时间已久,一身功夫也相当不错,秒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他将这盆汤弄洒了,泼向李楫。
如此一来,李楫作为县令颜面大失,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伤痕,让他记住汪家不是这么好得罪的。
他只是这么稍稍犹豫了一下,汪德道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奈之下,他只得咬牙出手了,至于后果,就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
他们眼神间的交流,庆之早已经留意到了。
这个汪德道是要唆使家丁做什么?
庆之不动声色,眼睛死死盯住了这个家丁的动作。
只见这个家丁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铁珠,扣在了指间,便要往那刚走到李楫身边的堂倌的膝盖处射了过去。
他有十足把握,只要自己的铁珠击打在堂倌膝盖上,那盆汤势必会从头到脚淋向坐着的李楫。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想,那李楫的乐子就大了。
庆之眼中闪过狠色,对方的想法瞬间他就明白了,手一张,两枚银针落入手中。
电光火石间,一枚银针悄无声息迎向了撞击而来的铁珠,庆之使用的是巧劲,银针卸掉了铁珠绝大部分的力道,撞上堂倌膝盖时,就如同一团棉花被撞开了,堂倌没有任何感觉。
那家丁见堂倌仍然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大吃一惊,怎么自己的暗器明明集中了堂倌,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顿时就明白了,堂中有高手化解了他的暗算,定是早就把他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哪里还敢再出手。
开玩笑,他连是谁出手都不知道,再出手不是自取其辱?
要是再被人抖了出来,这还怎么收场?
不过,他不出手,却有人要以牙还牙了。
堂倌将中和汤放到桌上的一刹那间,那只大盆就突然莫名其妙地从堂倌的手中跳了起来,而后连盆带碗的向汪德道泼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着实让在场之人大吃一惊,包括刚才暗算李楫没有成功的家丁。
他明显是动作慢了,想救汪德道已经来不及,这个躲藏在暗处的高手,将滚烫的汤汁从上到下泼了汪德道个落汤鸡,脸上身上不断地滴着汤汁,直烫得他厉声痛呼。
“这……这”,堂倌已经吓尿了,他以为是自己失手才造成了这个情况,殊不知罪魁祸首正是在他对面冷眼旁观的庆之。
一切发生如此之快,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汪德道就痛得跌坐在了地上。
跟随他而来的家丁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查看汪德道的伤势,其他的人也都起身拥了过去。
大家心中都很是奇怪,怎么那盆汤,会自个儿跳起来,泼到汪德道的脸上。
汪德道还算英俊的脸,此时已经被烫的通红一片。
两名家丁不敢怠慢,小心为汪德道擦拭干净,急忙架起了他便往楼下而去找郎中救治了。
汪财指挥着家丁,连场面话都不多说半句,也随之离去,徒留下堂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出手的家丁,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楫,临走前拎起吓呆的堂倌狠狠地扇了两巴掌,还不解气,又咒骂了几句,若不是李楫在这里,他会直接带回汪家处置,现在却不好这么干了。
在他想来,只有这个人有动机下此毒手了,而庆之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显然不具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汪德道受伤离开,其他人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相互招呼了几声之后,便也纷纷起身向李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