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木桶,她就打了一个喷嚏,浑身冻得发红。小红为她紧裹住一条毯子,扶着她进入被窝,里面早已被小桃用了铜捂子暖好了。
暖和的被窝让云丫丫一阵晕眩,很快便软软地倒下,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后,小红和小桃被罚跪在外面,屋子里挤满了她的郎君,都眼巴巴看着她。女官忙呼叫:“御医,御医,陛下醒了。”
一个年老的御医一番望闻问切后,语重心长道:“陛下,您身怀龙嗣,怎能不顾惜身子?幸好没事,否则我等万死莫赎啊!”
云丫丫看了看女官,难道这女官特意交代了御医一起骗郎君,所以他才这么说?
想不到一个御医演戏都这么好!
再看一遍所有人,除了天昭冥,其他人都在:“天郎君人呢?”
过池演如实回答:“他在睡觉。”
这个回答马上引起了公愤,如一个巨石投入湖水激起无数的水花,大家无不表示愤慨。
他们说了什么,云丫丫已经听不到了。
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他为什么不来?
先不说她跟他曾经有过的美好经历,单她是女帝这个身份,他都不能如此轻视。
难道这就是他的答案,应对流言蜚语的办法,是默认,还是装作不知?
他就是如此对她漠不关心?
很好!
“你们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她撵走了郎君们,也让御医回去了。
既然他如此不在乎,那她又就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帝:“女官,今晚朕要招幸程郎君,你叫他预备着。”
“可是,陛下您怀着孕。”
云丫丫苦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不过是用来应付侍寝的借口罢了,如今这个借口不需要了。”
如今云灿灿在逃,身边竟没有真心之人,她不过要个孩子,因为孩子会助她功力大增。
她又是一阵涩涩的嗤笑,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跟她的母帝一样,为了打败姐妹,巩固皇权,尽快让自己怀孕。
女官赶紧跪下:“陛下,您真的有孕,是御医方才把脉诊断出来的,刚一个月。”
云丫丫怔住。
忽而她又是一阵自嘲,笑得眼角都流下泪来。没有想到真的怀孕,她却高兴不起来。
弄假成真,放在一天前,她会欣喜若狂,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
现在......
云丫丫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让御医每天给朕熬好安胎药,至于孩子,就让他们猜去好了。”
墨桓王子那很快传来信,说是近日出玩摔伤了腿,等伤好了一定早日过来。
云丫丫一听嘴巴一撇,就知道有问题。
不过云灿灿躲到他国,光知道在哪没用,她鞭长莫及无法拿她怎么样。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诱捕。
那么人选自然是她过去的郎君。
都说三个男人一台戏,想她后宫的郎君争风吃醋好不热闹,如果再给她送去一些男人,那墨桓王子会咋样,想想都笑。
用那些巡防营的人太耗费人力,也太张扬。正巧借这个机会,让她的郎君们有点事干,如果因为其他诱惑有去无回的,倒也更好。
她当即召集所有郎君,款款而言:“未免让你们耗在皇宫里发霉,朕想给你们布置个任务,算是为朕分忧。”
他们一致拱手:“请陛下示下。”
“云灿灿的郎君朕知道的只有五位,白祁死了,其余或再嫁,或干回老本行,你们都去查查,还有其他隐藏不为人知的郎君,就朕所知就有那么一两个,苟合后反悔不要的,全都查一遍,朕要用他们将水搅浑。”
“是。”既然是所有人都去,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不管是条件差的,还是不情愿的,也跟着应诺。
她看向天昭冥,他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像很期待这一天似的,也对宫中的流言没有什么影响。
自始至终都毫无辩解。
云丫丫已经为这事愁苦了很多天,下令严禁流言,若有再听到,格杀勿论。过池演还亲自处决过几个郎官,杀鸡儆猴,流言终于被止住了,但仍免不了私下窃窃私语。
现在,他成了整个后宫里的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让他也出去,云丫丫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心思被揭穿他很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这等于是给他机会逃走。不过就这么逃跑,他又能去哪,如此也就前功尽弃。
而且,这次让大家都出去,也是为了他。
在信与不信之间,她情愿盲目地选择相信,但身为女帝,她不能盲目。
为了印证流言的真实,将他放在便利的地方,即使他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上他。
为了一劳永逸,是靠近还是疏远,她只能赌。
“阿冥。”她唤住他。这个长久不用的称呼,如此亲近的称呼,用这么以轻轻地、低低的口吻,当众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她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他:“这枚玉佩可在关键时刻让亲卫队听令。”
如此特殊的待遇,就连过帝夫都没有,却给了他。很多人为过池演不平。
过池演却淡淡一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试探罢了。
女帝这一招实在高明,看似给了他机会,实则让其他人都心生嫉妒而时刻关注他,真是一箭双雕。
看来在天昭冥身上,女帝的聪慧大有长进。
“好了,你们都各自收拾东西去吧,朕也乏了,日后等你们的好消息。”云丫丫用手撑着额头,做闭目养神状,直到窸窸窣窣声音过后,再无动静。她眯着眼微睁,发现果然空无一人,她方才起身。
很怕有人也讨要东西,那她给还是不给?装睡这一招虽然无耻,却很受用,且无人敢质疑。
程姚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天昭冥身上的玉佩,直到分道扬镳才不得不将视线收回,护卫林明好生安慰:“郎君,那玉佩就是陛下试探他用的,不用太过在意。”
程姚仍一片凄然:“我何尝不知道,就是忍不住在意。陛下何曾送过东西给我们谁,他是独一份,就连过帝夫都没有。而且他都被流言吞没了,女帝还没有处置他。当初他还俘虏过女帝,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为何陛下会对他不一样?就是因为他是她的结发夫君吗?”
林明思索道:“也不是光对他,对水沅和边生亦不也没有处置吗?那是女帝英明,宽宏大量。”
程姚被点到心坎上,破涕为笑:“也是,纵然他们先有感情,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人是会变的,女帝身在高位,心思也就变了,怎么会满足只有他一个男人,男人一多,就会分心,也就有了嫌隙,心就疏远了。再等等。”
傅钦迹端坐在殿中喝茶,视线透过敞开的房门瞟向对面。他的护卫罗庆在帮忙收拾行囊,见到他这般,也劝道:“侧帝夫殿下,您是打算将玉佩弄碎让陛下处罚再离间,还是将玉佩偷过来再设计除了他?”
傅钦迹缓缓开口:“无论偷还是弄碎都不易办到,我跟他较量过,他身体无恙的情况下我无法战胜。这次出去是个机会,等着瞧吧!”